第386章 黑龙卫
擦净的签筒在众人手中传递,每个人都沉默地抽取自己的命运。有人抽中活签喜极而泣,有人偷偷将活签塞给至亲;有人抽中死签面不改色,也有人当场昏厥。
苏既明立于宗祠台阶之上,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悲或喜的面孔,眼中满是沧桑。
一炷香后,抽中活签者在黑衣卫带领下悄然离去。留下的死士们以白布缠头,一时间宗祠前缟素如雪。
苏师爷突然咬牙切齿道:“老爷,大公主此刻还在我们府中!此事必是她一手谋划!苏家今日之祸,皆拜她所赐!”
许舟心头骤然一紧。
苏既明沉默良久,最终只是缓缓摇头。
“老爷,请容老奴临死前为您挣个最后的体面!”
苏师爷转身对黑衣死士厉声喝道,“去!将大公主押来祭旗!”
十余名黑衣死士领命而去,许舟有心跟随,却苦于没有正当理由。他迟疑片刻,还是悄悄挪动脚步,想要尾随其后。
“站住!”苏师爷锐利的目光突然扫来,“你要去哪?”
许舟压低声音道:“师爷,属下内急……”
“你究竟是谁?”
苏师爷厉声喝道,“摘下你的面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哨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颗流星划破昏暗的天际,精准洞穿了哨楼上的死士。
那光芒转瞬即逝,天地重归黑暗。
这黑暗仿佛持续了一瞬,又仿佛凝固了永恒。紧接着,无数流星骤然迸发,如银河倾泻,将十余座哨楼上的死士尽数击穿!
与此同时,苏家大宅外响起沉重的铁蹄声,从北方蔓延至东西两侧,将这百年宅邸团团围住。一名腹部被射穿的死士用最后的气力嘶喊:“飞狐骑……千岁军……来了……”
苏师爷目眦欲裂:“虎甲铁骑何在?”
然而那死士已经气绝身亡。本应驻守要道的虎甲铁骑,竟被戴先生不知带往何处,任由千岁军与飞狐骑长驱直入。
“千岁军?”苏师爷狞笑道,“果然是大公主在背后捣鬼!老爷,不如现在就……”
他突然发现许舟已经不见踪影,“方才那个甲士呢?”
苏既明轻叹一声:“这原就是我与大公主的一场交易。师爷且带人去阻拦片刻,给抽中活签的族人争取些时间。”
苏师爷虽不明就里,但还是立即带人冲向大门方向:“速去堵住大门!绝不能让敌人攻进来!”
苏既明独自立于宗祠前,望着远去的背影,神色平静得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切。
苏家大宅内,苏师爷率领黑衣死士刚冲到前院,就听轰然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破开,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数百名死士齐齐止步,透过飞扬的灰尘,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待尘埃稍落,只见一名身着黑衣、戴着鎏金龙纹面具的男子正悠闲地扇着面前的灰尘,面具上的龙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金光。
“哟,这么多人候着呢?”那人语气轻松得像是来串门,“诸位都用过早膳了吗?”
苏师爷瞳孔骤缩,声音发紧:“黑龙卫?!”
那黑龙卫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慢条斯理道:“王令旗牌在此,见者如朕亲临,还不跪拜?”
院中死士纹丝不动,额头上的白布条在晨风中轻轻飘动。黑龙卫也不恼,将令牌收回袖中,笑道:“不跪也罢,反正诸位都是死罪。”
苏师爷冷笑:“黑龙卫大人亲临,我苏家真是蓬荜生辉。”
"不敢当。"黑龙卫负手而立,"不亲自来,怕是不稳妥啊。"
苏师爷面容扭曲:“我苏家绝不会束手就擒……”
话未说完,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我劝你别乱动,否则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苏师爷猛然抬头,只见左侧屋顶上立着两道黑色身影。焦胜闲适地坐在飞檐上,一手支着下巴;严讷双手抱胸站在他身旁,两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焦胜!严讷!”苏师爷惊怒交加,“焦胜,你不是被革职查办了吗?”
焦胜挠了挠头,笑容灿烂:“是啊,这不专程来戴罪立功嘛。还得谢谢你们苏家,给我这个机会。”
右侧屋顶上又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苏师爷,若想活命,就放下兵器。”
苏师爷转头看去,只见林羡如与另一名戴着黑龙卫面具的女子并肩而立。
一时间,数百名死士被四面包围,进退维谷。
……
苏家大宅深处,一处僻静的角落。
十余名黑衣卫左手高举火把,右手紧握腰刀,在错综复杂的窄巷中疾行。
火把摇曳的橙黄光芒在灰墙黑瓦间投下晃动的光影,而火光之外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冰冷的黑白二色。
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鸣与厮杀声,但黑衣卫们无暇顾及。他们来到一座僻静院落前,两名守卫立即拔刀阻拦:“来者何事?”
为首黑衣卫亮出腰牌:“奉师爷之命,诛杀大公主!让开!”
众人冲入院中,只见四合院内空无一人,东西厢房门户洞开,唯有正屋房门紧闭。一名黑衣卫上前猛踹房门,却发现里面已被重物顶死。
“破门!”
他怒喝一声,腰刀劈向木门。
刀光闪过,糊着白纸的木门顿时裂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可见大公主朱昭宁正悠然自得地下着棋,素心静立一旁,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们毫无干系。
“装神弄鬼!”
黑衣卫正要再劈,忽听身侧瓦片碎裂之声。
他猛然转头:“什么人?!”
只见一名戴面甲的甲士手持长刀,正从远处屋顶疾驰而来。每一步踏下,都有瓦片应声碎裂。恰在此时,朝阳穿透云层,一道白光划破天际。
那甲士借势从东厢房顶纵身跃下!
最后方的黑衣卫仓促举刀格挡,却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刀连人带刀劈成两半。刀锋斩断钢刀,余势不减地削去了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