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翼之巅
陡峭绵长的石梯如剑锋般贯穿山脊，嵌入风蚀的岩壁之中。
二人一身黑衣，缓步而上，逆风而行，身影仿若刀光斩裂山云。
天穹深处，一道竖瞳陡然睁开。
它仅凝视了一息，随即轰然振翅，一头黑鳞巨龙破空而出，腾跃苍穹，随即隐没无形。
风起云涌，数头飞龙骤然现身，盘旋天际，吐息如雷，掀起层层气浪，仿若要将擅入者撕碎于空。
“何人……竟敢擅闯我龙裔之地！”
一声如寒铁锥心的怒喝自云顶传来，冷冽如刃。
杰斯缓缓抬头，黑发随风扬起。
他的语气却平静无波：
“我，要见龙裔之王。”
高空中的飞龙微愣。
那双竖瞳一时凝住，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下一刻，爆笑自山巅炸响，震得风云倒卷。
“哈哈哈哈……”
笑声未止，杰斯身上忽有一道金光浮现于瞳中，如神只启视。
一股无形的压迫骤然蔓延，风停、云滞、气流凝滞！
飞龙们与那双金瞳对视，刹那之间，灵魂深处似被利剑贯穿——
砰！砰！砰！
几头巨龙自空中失控坠落，撞击山脊，石壁崩裂，尘浪翻卷。庞大的身躯在地面哀鸣翻滚，竟无一头能再振翅飞起。
杰斯静静立于云梯尽头，脚下碎石滚落，他却如钉入山巅的一道幽影。
大殿之中，幽火低燃，墙上龙纹似浮似隐。高座之上，黑金色长袍的男子端坐不动，头戴龙首冠冕，神情冷酷，仿佛山岳般沉稳。他的眼神穿透殿门，直望向远方。
他开口，声音低沉如石壁回音：“埃莉诺，来者是什么人？”
云端风啸，一抹银蓝之影静悬天际。埃莉诺立于高空，整个人仿若镶嵌在月色中的利矢。她的铂金长发在风中张扬成一道道光带，耳后的鳞棘微动，随呼吸轻颤。
那双异色的竖瞳闪烁着如玻璃般的光泽，自空中俯瞰山道。
她声音从天际缓缓传入殿内，略带笑意：
“来者是人类男子，不过——”她眯了眯眼，“从他体内逸散出来的能量来看，却是个熟人。”
中年男子眉头微挑：“熟人？”
埃莉诺微笑加深：“没错，是异端首领，厄里斯特的气息。”
一瞬静默。
男子的瞳孔轻轻一缩，语气沉冷：“你去，将他带来。”
话音刚落，一阵龙影闪掠。
山巅之上，风声顿止。
夜色如铁，万籁俱寂，唯有石阶尽头，那名披风猎猎的女子负风而立。
埃莉诺。苍龙之眼，龙裔联盟中最冷峻的斥候指令官。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如一柄尚未出鞘的兵刃。
杰斯神色微凝，缓缓抬眸，迎上她身后尚未消散的尾风漩涡——
那是一种极快降落所产生的空气扭曲，只有身经百战、控制力极致精准的战士才能做到无声临近。
她身披龙鳞战甲，线条利落而锋锐：
——胸前嵌有跳动的龙血结晶，宛若活体之心；
——肩甲如振翼，层层展开，随步伐轻响；
——鳞片从胸衣延展至战裙、胫甲，每一片都像随时可脱落化作刃羽；
——护膝雕为龙首，张口怒噬，如陷阱之门；
——短披风掠地，风起之时露出其内缀满星图的金属丝防割纹理，在战光中若隐若现。
左眼前的龙瞳目镜微微滑下，露出异色竖瞳，那一瞬的目光，如寒星划破沉夜，令人心生寒意。
杰斯盯着她，语气平静：
“想必你就是‘苍龙之眼’吧？”
埃莉诺目光扫他一眼，没有应答，只是指尖微动，触碰腰间破甲箭柄。
随后转身，一句低语在风中飘散：
“跟我来。龙王想见你。”
她披风掀起，身影步入夜色之中的堡门，身后仿若星辰流尾。
杰斯看着她背影，沉默片刻，终是迈步跟上。
高穹之下，七位龙裔战士依次列阵，皆为龙息灌体之人，气息沉稳、无一庸弱。
火纹铠者赫诺站在最前，肌肤如钢铸，眼神如刀；
银羽猎者莉蒂娅侧立于西翼，长弓未张，手却始终不离弦上；
而王座右侧，则是那名白金长袍女子，静静而立，神情淡漠却目光如霜。
杰斯站定，看着他们，如一人对峙整座山脉。
龙裔之王自座上缓缓开口：
“你的出现……意味着异端首领‘厄里斯特’已经陨落了吧。”
杰斯并未回应。他的目光自殿中战士一一掠过，终在白金女子身上略作停顿。
她的气息与众不同——平静，却像湖底沉龙，不动声色，反令人生畏。
他收回视线，开口：
“我来此，不是为了谈谁死了。我只想谈谈……如何不让更多人死。”
这句话落下，殿中有人轻嗤出声。
一位战士走上一步，寒气凛然：“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龙裔之王说教？”
杰斯未动，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算什么？我算是还愿意为这个世界说一句理话的人。”
其欲再上前，却被龙裔之王一手拦下。
“让他说。”
他看向杰斯，目光沉稳如山岳：“那你说吧。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听你？”
杰斯迎着他的视线，语调始终冷静：
“我没指望你会立刻信我。但你若真是王，必不愿战无止境。”
“这片大陆已经残破不堪，妖魔横行，异化滋生，人心失衡。你我双方都曾试图制衡混乱，结果却愈加深陷。”
“黑曜会的野心不是秘密。他们制造怪物、操控人心、挑动纷争……而你们的推进，却正好替他们清扫了阻碍。”
一名龙裔将领冷哼：“你是在说我们为黑曜会作嫁衣？”
杰斯坦然点头：“或许你们从未意识到，但战争本身，正是他们所渴求的。”
他略一停顿，语气低沉如雷：
“你若想与黑曜会为敌，就该明白：不是用铁与火烧尽一切，而是得撕裂他们的面具，把真实揭给天下人看。”
“他们将‘大剑战士’打造成兵器，却忘了——即便是兵器，也会有一天醒来。”
殿中再次沉默。
龙裔之王长久注视着他，缓缓开口：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来与我交涉？”
杰斯这才动了动眉，侧过脸，一道淡光从他肩后披风缝隙中闪出，那是异端印记的纹理正微微浮动。
他轻轻一笑，声音坚定如誓言：
“——新任异端首领，杰斯。”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七名龙裔战士眼神各异。
王座上，龙裔之王的目光变得更为复杂，眼底似乎浮出一丝……赞许？
“那就说说看吧，异端首领。你想让我们龙裔联盟——如何动摇这片大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