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妖魔融合
最终,米莉亚沉重地点了点头。
石室中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空气仿佛也随着她的动作凝固了。
沃尔马德站在石座前,伸出双手,缓缓地掀开那座古旧盒子的盖子。
盖子被抬到一半时,他却猛然将其重新合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他转过头,目光如刀般扫过特蕾莎、克蕾雅几人,声音低哑而冷厉:“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的手术。”
特蕾莎与克蕾雅对视一眼,神情满是忧虑地转头看向米莉亚。
米莉亚面无表情地回以一点头,神情坚毅,似是早已做好了迎接痛苦的觉悟。
艾莎轻笑着走上前来,明知无法掩饰紧张,却依旧装作轻松地开口:“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要相信我们的大师,沃尔马德。”
特蕾莎和克蕾雅无法再多说,只得随着艾莎离开,将沉重的石门缓缓掩上。
随着最后一声低沉的"轧"响,石室与外界彻底隔绝,空气也似乎愈发浓稠。
门外脚步声渐远,沃尔马德再次转身,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彻底打开。
米莉亚与留在室内的几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大剑,警惕而凝重地注视着那盒子内部。
伴随着盒盖完全开启,一股刺目的白光如同决堤而出的洪流般倾泻而出,紧接着,一道狂暴至极的妖气,宛如巨龙咆哮般,从天而降,狠狠地冲入盒子之中。
房间上方本就斑驳的黑色天花板,此刻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般,缓缓绽开,如同一朵病态盛开的黑莲。
细微的裂隙中,隐约可见一根根扭曲盘绕的藤蔓状物体缓缓蠕动,仿佛在悄无声息地窥探下方。
米莉亚紧紧盯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天花板深处。
那里,原本封印着的奥西里斯、格拉托尼等妖魔身影在白芒中挣扎扭动,却被某种更高位的力量狠狠镇压,只能勉强维持半跪姿态,痛苦而绝望地仰望着下方。
沃尔马德沉着地开口,声音仿佛穿透了层层血雾:“米莉亚,这里面有一只妖魔与你的身体契合度最高……速度型的。”
他伸手指向那白芒之中隐隐可见的一只螳螂状生物,通体覆满绿色甲壳,锋利的前肢寒光逼人。
“这螳螂般的一只,比较适合海莲。而那条蜈蚣模样的,则留给迪奈芙。”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接下来的两只,辛西娅与尤玛各自选择。”
说罢,沃尔马德转身走向石壁一侧,拉开一只嵌入墙体的柜子,取出一柄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同时穿上了黑色紧身手术服,动作沉稳而冰冷。
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得像是来自地下深渊的低语:“好了……让我们开始吧。为你们……彻底更换体内腐朽的血肉。”
空气忽然变得愈加黏稠,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入浓稠的血浆。
从盒子内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地扩散开来,混杂着铁锈与腐烂的气息,宛如将整个石室变成了某种扭曲的炼狱。
米莉亚的目光被白芒吸引,她看见那团光芒中,一双双翡翠色的复眼悄然浮现——密密麻麻,闪烁着苍凉冷意,如同剖开的昆虫腹腔中溢出的恶心液体般缓慢蠕动。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锁骨下方猛地一阵刺痛。
那里,二十年前被植入的第一块妖魔血肉正在隐隐作痛,仿佛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变化而不甘地挣扎着。
“躺下。”
沃尔马德的声音不容抗拒,手中手术刀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水银色光泽。
米莉亚深吸一口气,缓缓仰面躺到冰冷的石台上。
随着身体沉下,一股浓稠冰冷的液体立刻从石台表面的凹槽中涌出,将她的后颈牢牢粘住。
那液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缓缓沿着她的脊柱攀爬,带来冰冷刺骨的麻痹感。
她抬眼望向天花板,裂缝中无数透明细丝缓缓垂落,每根丝线的末端,都挂着半融化状态的眼球,仿佛无数异界生灵冷冷地注视着她。
“先从胸骨开始。”
沃尔马德的话语中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杂音。
他的食指轻轻一勾,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米莉亚制服的前襟,露出从锁骨延伸到肋骨之间大片苍白而又遍布旧伤的肌肤。
那些伤痕交错纵横,每一道都刻录着血与战斗的记忆,如同岁月留下的烙印,惨烈又悲怆。
沃尔马德举起手术刀,刀锋无声地落下——
刺入胸骨正中的瞬间,石室内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锯木声。
米莉亚猛地攥紧双拳,指甲在粗糙的石台表面划出五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顺着手指滴落,染红了石槽内暗红色的液体。
盒子里的翡翠色复眼齐刷刷地转向米莉亚,光芒诡异跳动。
米莉亚感觉到脊椎深处传来令人窒息的“咔咔”声响——那是沉睡二十年的妖魔血肉,在感知到新的血肉即将入侵时,被迫苏醒,甲壳之间不断摩擦。
沃尔马德冷静自若地操控着两柄细长的骨钩,小心翼翼地撑开她的胸腔。
在冰冷刺骨的痛感中,米莉亚依稀看见自己跳动的心脏,如同濒死的猎物一般微微颤抖,表面早已布满蛛网般的红血管,蜿蜒蔓延,像是早已根植于她灵魂深处的诅咒。
石室中弥漫着血液的气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有那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与天花板上半融眼球轻轻颤动的微响,交织成了一首静默又血腥的赞歌。
沃尔马德那双沾满血污的手毫不犹豫地探入盒中,直取那只速度型的怪物。
白芒如液体般在他手指间扭曲蠕动,下一秒,从光芒中猛地伸出三对镰刀状前肢,寒光一闪,一柄锋锐的肢体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沃尔马德的手掌!
血液飞溅,然而沃尔马德却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神情冷峻,反手一把死死攥住那泛着虹彩光泽的昆虫肢体,掌心的血液沿着怪物的表面缓缓流淌,像祭祀仪式中必然的供品。
在这一瞬间,米莉亚的视野仿佛裂开了。
视网膜上浮现出重重叠叠的重影——她既看见了眼前血腥刺目的石室,也看见了另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窟。
洞窟内,数百具人类尸体被倒吊在钟乳石上,干瘪的头骨间,残留着被吸干脑髓后留下的漆黑孔洞。尸体随空气流动微微摇曳,如同无声的风铃,敲响了某种来自深渊的哀歌。
"精神同步开始了。"
迪奈芙低声提醒,按住米莉亚因为剧烈抽搐而僵直的左腿,力道沉稳而坚定。
"别被它拖进捕食记忆。"
米莉亚咬紧牙关,可下一秒,剧痛宛如爆裂的雷霆,在她的腹腔深处炸开!
她猛然低头,只见沃尔马德已经用沾满血污的手术刀,将她的小肠从体内生生扯出!
粉红色的肠管在冰冷空气中剧烈痉挛,表面覆着一层黏腻的液体。那些液体一旦接触到沃尔马德刀锋上那抹银色的物质,便立刻冒出刺鼻而腐烂的青烟。
空气中弥漫起难以忍受的腐臭味道,像是从尸坑中翻涌而出的绝望。
盒子里的妖魔突然发出一声超声波般的尖啸!
声音如刺刀般穿透耳膜,米莉亚只觉耳内轰鸣,温热的血液顺着耳道缓缓流出,染红了她苍白的鬓角。
"现在植入神经节。"
沃尔马德语气冷漠,如同描述一项微不足道的操作。
他从那妖魔肢体上撕扯下一段闪烁着磷光的神经束——那东西蠕动着,仿佛活物般在他指尖扭曲挣扎。
沃尔马德将那团恶心而诡异的神经直接塞入米莉亚暴露在外的胸腔。
米莉亚睁大了眼睛,亲眼看见自己的肺叶上裂开一道道血肉缝隙,六只微小的翡翠色复眼缓缓睁开,在脉动的血肉中滴溜溜地转动,仿佛在评估她是否值得寄居。
妖魔的记忆如决堤洪流般疯狂涌入她的意识——
她成为了某只怪物,用锐利的口器刺穿一名少女的后脑,感受着那甜腻的杏仁味脑髓顺着吸管般的器官涌入口中。
那种恶心、混乱、残忍的快感令她灵魂发出微微颤栗。
"呼吸!"
海莲骤然一掌狠狠打在米莉亚的脸上。
鲜明的痛感如雷鸣劈开脑海,米莉亚猛地回过神,只见自己胸骨的断裂处,正有几丁质的外骨骼疯狂生长,像是要将她彻底改造成异形生物。
沃尔马德面无表情地提起一瓶闪烁着水银光泽的液体,猛然倒入米莉亚的胸腔。
那些液体仿佛有自己的生命,迅速缠绕住正在异变的内脏和肌肉,将原本失控的生长强行封印。
石室突然猛地一震!
上方天花板裂开,一大块漆黑的血肉残片砰然砸落在地,发出沉闷恶心的声响。
米莉亚只觉头痛欲裂,眼前的世界如碎镜一般开始分裂成无数重影。
现实中,沃尔马德正用细如发丝的雕刻刀,在她肝脏表面缓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符文;
而在精神世界里,那只翡翠螳螂正用锋利的前肢小心挑开她的颅骨,探查着尚未完全沦陷的人类意识。
她闻到自己脑浆的气味,混合着腐殖质与月长石粉末的微微甜香——
那是二十年前第一次接受融合手术时留下的记忆!
"最后阶段。"
沃尔马德低沉的声音仿佛隔着浓稠血雾传来,带着某种无法违抗的宿命感。
他捧起整个妖魔的胸腔,将那团血肉连同蠕动的脏器一同塞进了米莉亚尚未封闭的胸膛。
剧烈的痛楚如洪水猛兽般冲击着她的脊柱——
米莉亚的脊椎弓起至极限,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新植入的器官以极其疯狂的速度在她体内生长扩张,原本的胃袋被生生挤压到左肋下方的位置,其他器官也开始为新的“统治者”让路。
米莉亚剧烈呕吐,吐出一大团带着甲壳碎片的血块。
她垂眼望去,血块里竟然夹着半颗被咬碎的人类牙齿,尖锐而冰冷地刺痛着她最后的理智。
与此同时,细若蛛丝的缝合线仿佛有生命般,从她皮肤下游走,沿着伤口自行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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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莉亚知道——
真正最可怕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翡翠螳螂的精神体,正顺着新植入的神经束缓缓爬向她的大脑干!
复眼中映照着她过往每一次杀戮、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沾血的回忆。
米莉亚终于明白,为什么沃尔马德坚持手术中必须保持清醒。
因为一旦昏迷,意味着她将拱手将大脑的控制权让给这只妖魔,彻底沦为傀儡!
"看着我。"
沃尔马德的声音猛然炸响。
他用满是血污的指尖撑开她的眼皮,冷酷地命令道:“数我的睫毛。”
米莉亚几乎要被痛苦与混乱淹没,但这荒诞的命令却意外地让她重新抓住了理智的锚点。
她颤抖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一根一根地数那沾血睫毛的数量。
“一、二、三……”
到第七根时——
她腹腔内的异变猛然停滞,如同绷紧至极限的弓弦被松开。
石室中那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终于微微稀薄了一分。
新生的妖魔器官与米莉亚原本的人体循环系统缓慢而剧烈地交融,翡翠色的血脉在她苍白的皮肤下蔓延,隐约勾勒出古老而诡秘的符文图案。
那些纹路仿佛有自己生命般蠕动,散发着微弱的磷光,令周围冰冷的石壁也仿佛呼吸了起来。
沃尔马德没有片刻迟疑,又取出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盒。盒盖打开,一股带着腥涩味道的寒气涌出,盒中灰白色的粉末在微光下泛着点点荧光,如同夜空中的微星。
他小心翼翼地捻起粉末,均匀撒在米莉亚那狰狞蜿蜒的缝合口上。
随着细碎颗粒接触伤口,一阵细密如针刺的剧痛立刻从皮肤深处爆开,仿佛千万条火蛇在血肉中游走。
继而,一股灼热感自缝合口迅速蔓延至全身,如同滚烫的岩浆逆流而上,几乎将意识燃烧殆尽。
站在一旁的迪奈芙、海莲、辛西娅、尤玛几人,亲眼目睹这一幕,皆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米莉亚从颈侧至小腹那触目惊心的缝合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开始蠕动,新生的肌肤宛如藤蔓般迅速覆盖,重新缔结成完整的皮肤。
沃尔马德微微一笑,手掌轻抚着米莉亚新生的肌理,低声道:“蚀骨菌丝。它们能在瞬间与血肉融合,刺激细胞再生,封印住妖魔血肉的反噬,同时寻找并连接断裂的神经末梢,使新器官能与宿主的神经网络同步呼吸。”
他抬起头,望向身后的迪奈芙等人,嘴角勾起一丝血腥而冷淡的弧度:“接下来的过程……会更快。你们,准备好了么?”
言罢,他缓缓推开石室沉重的门。
守候已久的特蕾莎、克蕾雅、艾莎几人闻声而动,几乎是夺门而入。
当她们看见米莉亚等人虽狼狈却尚无大碍时,紧绷的心终于微微松弛。
短暂休息过后,石床上的众人缓缓坐起。
虽然意识仍有些飘忽,但她们强撑着身躯,彼此默默对视,一言不发。
她们的目光随即被一旁那堆积成山的残肉碎骨吸引,那些曾经属于妖魔的器官肆意丢弃在地,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腐朽味道,让人作呕。
强忍着反胃的冲动,众人踉跄着走出房间。
向沃尔马德简短地道谢后,便径直回到属于自己的石室。
石室寒气逼人,仿佛能渗入骨髓。几人静静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沉默如死水。
忽然,一道清脆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沉寂。
克蕾雅缓缓拔出背后沉重的大剑,横亘于身前。
她微微扬起头,目光扫视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与火味道的微笑:
“我们曾一同在鲜血中匍匐,在绝望中挣扎,在深渊边缘彼此拉扯——而今天,我们终于能用染血的双手,为逝去的星光重铸新的躯壳!”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风暴中燃起的火焰。
“塔芭莎,睁开眼看看吧。”克蕾雅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远方呼唤,“这就是我们赌上人性换来的……重逢的黎明!”
米莉亚神色一震,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她。
下一刻,众人默契地起身,纷纷拔剑出鞘,七柄沉重的大剑在幽暗房间中交织,发出微微的寒光,似誓言般刺破了这片死寂。
就在这时,房门被悄然推开。
艾莎缓步走入,在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时,轻巧地将自己那柄大剑搭在了交错的大剑之上。
她咧嘴一笑,神情中透着几分狡黠与认真:
“此情此景,怎么能少了我呢?”
众人错愕地看着这个古怪又坚定的同伴。
然而艾莎随即收敛笑意,神色变得凝重如铁:
“疼?这才哪到哪。等到妖魔血肉在你们的骨髓里生根发芽时,你们会怀念现在这种‘温柔’的痛苦。”
空气再次沉重了下来。
艾莎扫视众人,缓缓道:“以后我们的道路只会更加艰难。现在,我们必须完成两件事。”
她竖起两根手指,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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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派一人回拉布纳岛,把塔芭莎的躯体带回来。第二,分三人前往东方,探查赫尔曼与龙裔联盟的动向。剩下三人,留守组织,待塔芭莎复苏后再一同前往东方。”
众人低头思索。
米莉亚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那人员该怎么安排?”
艾莎轻笑一声,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你才是队长啊,米莉亚。”
米莉亚一怔,连忙摆手:“这怎么行……特蕾莎、还有你,比我更适合……况且,塔芭莎的事是因我失策,才——”
她语气低落,带着无法掩饰的愧疚。
迪奈芙淡淡开口,打断了她:“如果你真的觉得有错,就应该担起队长的责任。人总会犯错——半人半妖也好,人类也罢,我们依然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特蕾莎也微笑着点头:“我向来习惯独行,领导队伍这种事,还是由你来更合适。”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眼神里多了一份信任和沉静。
米莉亚深吸了一口气,扫视众人,终于缓缓点头:“……好吧。”
她转头望向辛西娅:“辛西娅,可以拜托你回去一趟吗?”
辛西娅微微一怔,旋即露出坚定的笑容:“明白了,我一定会把塔芭莎平安带回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克蕾雅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决然:
“米莉亚,我希望由我回去。”
众人一愣,不由得看向克蕾雅。
米莉亚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图,沉思片刻,轻轻点头:“……好。不过,辛西娅还是要一起回去。彼此有个照应。”
米莉亚随即继续安排:
“艾莎、迪奈芙、海莲,你们三人前往东部调查。我、特蕾莎、尤玛,留守在组织。”
夜色如墨,七人心中都燃起了新的火焰。
前方的道路,注定血与火交织,但她们无所畏惧——因为这一回,她们要为自己的誓言,真正挥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