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这不再是循环的幻觉

石门缝隙里的呼吸声突然变重,像有人在剧烈喘息。

我盯着灰暗中晃动的骨影,七下间隔的“咔哒”声突然乱了套,骨头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在白骨堆上拼出个模糊的形状——是北派印鉴的轮廓,缺角的位置正好对着石门,像只窥视的眼睛。这诡异的巧合让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来,手背上的麻痒突然变成尖锐的刺痛。

“滴答”声里混进了新的响动,很轻,是布料摩擦石壁的声,从石门上方传来。

我猛地抬头,灰蒙中似乎有个黑影正顺着岩壁往下爬,手脚并用的姿势像只巨大的蜘蛛。喉咙突然发紧,我攥紧铃铛往后缩,后背撞在冰冷的洞壁上,才发现石壁不知何时渗满了黏液,滑腻的触感沾在衣服上,带着股熟悉的腥气——和磁石粉受潮的味道一模一样。

手背上的刺痛突然炸开,我看清了那黑影的轮廓,军绿色的袖口在灰暗中闪了下,是叶小孤的军装!可他爬行的姿势太诡异了,四肢关节反折着,像提线的木偶,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和禁婆的尖啸同源。这画面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却死死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越来越近,那双泛着青光的眼睛透过灰蒙锁定了我。

“建军!醒醒!”

又有这么喊我?

我明明是李银锋!

我应该是听错了!

这熟悉的喊声像惊雷劈碎了混沌。

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我瞬间眯起眼睛,手背上的刺痛消失了,只有掌心的冷汗沾着片干枯的树叶。眼前是熟悉的猎户屋,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叶小孤正举着水壶往我脸上洒水,军裤膝盖的补丁在火光下晃着。

“你小子总算醒了!”

老胡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开,他手里举着半块桂花糕,嘴角沾着碎屑,指甲缝里嵌着点泥土,“刚才跟中了邪似的,抱着根破骨头喊救命,吓死老子了。”

我盯着他手里的桂花糕,突然注意到红绳缠着的不是灰白头发,是根晒干的草茎,甜腻的香气里混着松针的清新。叶小孤递来水壶:“你发烧了,烧得说胡话,刚才在山洞里晕过去,我们把你抬到这儿的。”他手腕上的红绳是新买的尼龙绳,阳光下泛着亮,不是黑发缠成的。

水壶里的山泉水冰凉解渴,我灌了半壶才缓过神。猎户屋的土炕积着灰,炕沿的刻字是“胡七”和歪扭的笑脸,不是北派印鉴。墙角的发霉干粮早被清理干净,换成了我们带来的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清晰可见。

“山洞里的磁石粉有问题,”叶小孤用树枝拨着灶火,“混着瘴气,吸入会产生幻觉,老胡家祖坟周围的地质特殊,容易形成这种瘴气陷阱。”他手背上的疤痕是道普通的旧伤,边缘已经淡化,不是半枚印鉴的形状。

老胡挠着头补充:“我太爷爷的日记是瞎写的,他当年在这儿迷路困了三天,把幻觉当真事记了。那些骨头是早年猎户的坟,被山洪冲塌了才露出来。”他指着我手里的“铃铛”,那根本不是青铜器物,是块被磨圆的磁石,上面的刻痕是自然形成的纹路,被我发烧时的指甲抠得乱七八糟。

我摸着磁石表面的凹痕,突然想起昏迷前的细节:我们清理坟头时触发了瘴气陷阱,我吸入过量磁石粉产生幻觉,把猎户屋的旧物和记忆里的细节搅在了一起。所谓的禁婆、轮回,不过是高烧引发的噩梦,连手背上的“守”字印记,都是昏迷时抓着带棱角的磁石硌出的红痕。

叶小孤往灶里添了把柴:“医生说这山区瘴气含磁石微粒,会干扰神经,产生集体幻觉,老胡家祖辈大概都中过招,才传下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老胡嚼着桂花糕笑:“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差点把你小子吓破胆。”

阳光透过破窗洒在地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我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听着老胡和叶小孤拌嘴的熟悉声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手背上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痒,可这次不再是毛骨悚然的预兆,而是提醒我:刚才那场逼真的噩梦,终于在现实的阳光里,画上了句号。

老胡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对了,在你晕过去的山洞里捡的,看是不是你的。”是枚青铜罗盘,指针断了半截,边缘刻着模糊的“祭”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盯着指针指向的方向——正是灶膛里跳动的火苗,而叶小孤映在墙上的影子,手背上有团模糊的光斑,像颗发亮的星。

灶膛的火苗突燃“噼啪”爆响,溅出的火星落在手背上,烫得我一哆嗦。这次的疼无比真实,却让我莫名松了口气——至少,这不再是循环的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