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安平

沈庭之皱眉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你就留下来吧。”

“把事情查清楚了之后,等刘虎的身体再好一些,你就立马带他回上京。”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我心里一直都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离开上京不过短短的几日时间,但是沈庭之心里却很是不安。

虽然沈庭之并不是个相信感觉的人,可是这一次似乎好像跟以前不一样,心里的不安感挥之不去,让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沈天娇会出什么事情了,毕竟这次他动的可是钱万和。

钱万和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人脉和实力还是有的。

他动了钱万和,其实说白了也等于是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架不住他们背地里会使阴招。

这就是所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些损人阴死的下三滥招数,可远比什么逼宫之类的厉害可怕的多了。

“我知道。”玉笙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跟在沈庭之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自己心里有不安呢。

“我本来还想着在朝廷没有指派新的平州州牧来之前,还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呢。”

“不过现在看你把这里治理的很好,我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沈庭之原本还在烦恼,处理平州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几天,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根本就没必要。

“你在这里也有几日了,应该对这里的人有了初步的了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再问了。”

这是沈庭之给玉笙最大的信任,不过问他做的任何事,因为相信他能做的很好。

“是,明白。”

而玉笙也不会辜负沈庭之的这份信任的。

“我即刻便要回上京了,你若遇到为难之事,就去找童将军,有他给你撑腰,这平州城里就没人敢不服的。”

沈庭之心里很明白,如今他只是扳倒了钱家,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取得了胜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平州是钱家经营了几代的地方了,想要把他们的势力铲除,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都说不定。

这是个复杂,艰辛,又漫长的过程,急不得的。

“明白。”玉笙抬头看着沈庭之,眼神中透露着难掩的担忧。

上京如今的形势更不容乐观,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自己不跟在沈庭之身边,终归是不放心的。

沈庭之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就带着王宗元,和钱家的人,还有那个霁月一起出发回上京了。

沈天娇也是昨日去浮生若梦之后,才知道真实的浮生若梦是个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即使是做了两世的皇后,浮生若梦的富丽堂皇和各种齐全的设施,还是震惊到她了。

也怪不得,她二哥沈庭之在来过浮生若梦之后,还没有回去就派人告诉她,要把这里当作是镇北侯府的练兵场了。

要是换作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让那里成为镇北侯府的练兵场的。

浮生若梦虽然离上京城不远,但是却又很隐蔽,除非有人刻意探寻,否则是不会有人发现这座偌大府邸的秘密的。

里面的空间足够大,别说是在那里练兵了,就是在那里驻军都没有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根本就不用担心粮食的供给问题。

那上百亩的良田,四季更迭不断,种出来的粮食,足够维系日常的吃喝了。

想到这里沈天娇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对沈平知的歉意来,当初沈平知是死在地牢里的,死后也只是匆匆就被埋葬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仅留下了浮生若梦,还帮她查出来钱家的事情,而且后续很可能还会送给她一个大惊喜。

沈平知生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难得的是死后却做了好人,还是个很了不起的好人。

沈天娇这会儿都在考虑,要不要给沈平知重新选个地方埋了,毕竟说到底沈平知也算是为了云离的复兴,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了。

人都死了,给他提高一下待遇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浮生若梦,沈天娇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个她酝酿了许久的计划现在可以实施了。

原本那个计划被搁浅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一个隐蔽又足够大的地方,可以隐藏。

不过现在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沈庭之回来,就可以继续她的大业了。

难得有了一件可以让沈天娇心情大好的事情,已经多日都没有到园子里走走的身沈天娇,决定到园子里去散散心。

身边除了一个夏荷以外,沈天娇并没有带其他的人。

对于沈天娇来说,每日前呼后拥的被很多人跟着,不是荣耀与尊贵的象征,而是一种束缚和累赘。

比起在这后宫里做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后,沈天娇还是更喜欢像前世一样,在战场上厮杀,做一个自由又肆意的人。

“主子,天气凉了,您把披风披上吧。”

此时已经是秋起凉风的时候了,夏荷把手里拿着的披风给沈天娇披上。

沈天娇抬头看着晴朗的过分耀眼的天空,虽然这天色很是明艳耀眼,但是不知为何看过之后,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衰败凄凉之感。

“秋桐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沈天娇本来很好的心情,突然就又变得不好了起来。

她以前可从来都不是个伤秋悲春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原身性情的影响,她最近倒是因为秋天来了的缘故,常常觉得心情不好。这种感觉,沈天娇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的。

“应该马上就到甘州了吧,前几日秋桐来信不是说,他们这次的旅程不是很顺利,遇上了山洪不说,还遇到了劫匪,也真可谓是波折重重了。”

夏荷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她可不人认为秋桐这趟出去,是去受罪的。

看着那小丫头的信,那哪里是诉苦啊。根本就是在炫耀。

弄的夏荷的心思也跟着跑了,她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她自从进了镇北侯府,基乎上就怎么出去过,倒不是沈天娇不允许她出去,只是她性子内向,也不爱热闹不愿出去罢了。

后来陪着沈天娇,一路从王府走到了宫里,她就彻底失去了自由,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怎么,羡慕了?”沈天娇看着夏荷那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以后,有机会了,你也可以出去走走的。”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多见一些人,多经历一些事情,心境和见识都会不一样的。”

前世的楚清歌,就是一个不被家族和规矩束缚的女子,她看过这云离的万里河山,经历过时代的变迁,她知道见识对于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是何等的重要。

在她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概念,因为她的外祖从小就告诉她,女子不比男子差,她们只是缺乏机会和见识罢了。

她的外祖从来都不希望,她做一个内宅女子,把自己的一生都困在小小的壹方天地里,每日不停歇的解决那些琐事,与人争宠,看人脸色过日子。

所以她就成了不被困于内宅,而是可以带兵举刀上战场的明艳女子。

所以在她的观念里,女子与男子从来都是平等的,她愿意这云离的每一个女子,都能够有一方自己的天地。

都能够过的明艳潇洒,总有一个璀璨夺目的人生。

而这也是她往后余生中,要去努力的目标。

“奴婢,哪儿都不去,奴婢就在您身边陪着您。”

夏荷这话说的也不违心,她虽然也向往外面的自由,但是对于她来说沈天娇更重要。

在彼此陪伴的这些岁月里,她们的关系不能单纯的只用主仆来形容了。

沈天娇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虽然不是原身,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身边的这四个丫头的忠诚度。

为了她,那四个丫头什么都肯舍弃的,哪怕是她们的性命,她们都不会吝啬的。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沈天娇才更希望她们能够活的不一样,活出属于她们自己的精彩出来。

因为今日沈天娇心情格外好的缘故,所以她和夏荷就走的有些远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水榭花都,沈天娇抬头看着水榭花都这四个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呢?

夏荷也抬头看着水榭花都那四个字,问道:“主子,咱们回去吗?”

沈天娇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毕竟我也有些好奇,那孩子长什么样。”

虽然那个能让李朝晖青眼有加,爱慕不已的李昭已经死了,再也无法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了。

但是既然他的女儿在这里,那么应该也能从他的女儿身上窥探出一些故人之姿吧。

人都有八卦之心的,沈天娇也不例外,她这会儿是真的想去看看李朝晖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

沈天娇带着夏荷进了水榭花都,这水榭花都原本就是一个花房,里面养了一些娇贵难养,又很稀有名贵的花。

那些花都是在这里培育之后,才会被送到外面的园子里,供人观赏。

沈天娇刚进去,就立即有花房的嬷嬷前来请安,沈天娇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那些嬷嬷们不要声张。

往前走了没多久,沈天娇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姑娘蹲在地上正在修剪花木。

不用问沈天娇也猜出了这姑娘是谁了,这整个水榭花都,如今除了那几个放在明面上的嬷嬷之外,就只有李朝晖的女儿了。

沈天娇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看那姑娘在细心的照顾着那些花木。

修剪好了花木的姑娘站起来,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笑了。

她转身抬头看到了沈天娇,显然她被吓到了,她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样,瞪着她那双清澈无害看着沈天娇。

沈天娇冲着那姑娘温柔的笑了笑,指着眼前的花草,说道:“你把这些花草照顾的很好啊。”

被夸赞了姑娘,立刻羞红了脸,不好意思低头笑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沈天娇心里突然觉得很悲哀。

太皇太后把这孩子保护得太好了,她老人家是真心希望这孩子能够远离尘世间的是是非非,平静安稳的过完她这一生。

所以才会把她送到一个与世无争,谁也不能轻易找得到的地方,没有教她那些世上的东西,把她养的这么的单纯可爱。

只是可惜啊,她是李朝晖的女儿,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注定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的安稳无忧。

太皇太后当年若是让人悉心教导她为人处世之道,说不定她还能在这乱局之中,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活下来,可如今她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若无人护着只怕小命难保。

这样人畜无害的女孩子,若是死在了这场权利的斗争中,那也未免太可怜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沈天娇看着眼前这位惊慌中还带着羞涩的小鹿,声音温柔的问道。

对方紧张的不得了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裙摆,好半天才怯生生的说道:“我叫安平。”

“安平。”沈天娇重复着她的名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安平,安宁平顺,一生无忧。”

“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你最亲也最爱你的人。”

安平低头不语,她一出生就在尼姑庵里长大的,平日里除了照顾她的师父,她很少跟外人接触的。

眼前这位贵气明艳的美人,说自己的名字是自己最亲最爱自己的人取得,但她只是一个无人疼爱的孤女罢了。

“怎么了?”看着安平低垂着头,不说话情绪低落的样子,沈天娇到底是于心不忍的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