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疼
不是说棠浅吟要和离吗？
怎么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打起了退堂鼓？
不仅魏秀德疑惑，魏思雪也愣了一愣。
她试探着问棠浅吟：“我去伺候老夫人时，听她老人家说您闹着要和离，他们祖孙几番退让也不行。”
“老夫人为此大为光火，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怎么听您这意思，不太像准备和离？”
棠浅吟看看魏思雪，又看看魏秀德，眼眶瞬间红了。
魏思雪和魏秀德对视一眼。
魏秀德赶紧道：“嫂子，是我不好，说错了话，您别伤心！”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这世道！”棠浅吟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痕，哽咽道。
“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我和魏垣要和离，得掉一层皮！”
“不，不止如此，就算掉一层皮勉强和离，我又能去哪儿呢，等待我的只是死路一条。”
“我和太师府的关系你们也知道，这些年从未修复，父亲和母亲都在怪我当年无情。”
说着，她拿起手帕掩住脸，呜呜咽咽的声音断续传出。
“当年我也是一腔真心，毫无保留，哪里想到短短四年就落得这个光景？”
魏思雪彻底懵了，她总觉得棠浅吟的性子，绝对不会在人前诉苦。
哪怕心里不快活，有千万委屈，也会关起门自己消化。
何况，他们兄妹一年跟棠浅吟见不到几次面，每次见到还寥寥几语，互相并不亲近。
棠浅吟会这么轻易地在他们面前，坦白自己的脆弱和难堪？
魏思雪越想越觉得奇怪，嘴上也就忘了和棠浅吟周旋。
倒是魏秀德，完全不会往深了想。
他听到如小猫似的呜咽，以及棠浅吟耸动的肩头，实在是看着可怜又脆弱。
要不是这儿还有其他人，他恨不得冲上去把人一下搂在怀中，狠狠的安慰！
魏秀德按下心里的想法，手指动了动，搅在一起：“嫂子，你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你若真的委屈，以后我们兄妹多来陪你，侯府这边也有我们帮你去沟通，会好起来的。”
棠浅吟拿下手帕，那双清冷的眼睛蒙上了一尾浅浅的红，瞧着更是可怜兮兮。
她一开口，声音也带着委屈的颤抖：“让你们见笑了，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跟你们说，也不该表露在人前。”
“可我心里太委屈了，侯府拿我不当人，这四年间全是我一个人独挑大梁，在老夫人嘴里却成了我为自己谋划。”
“我为他们和娘家断了来往，兄弟姐妹们也都跟我不亲，好友也在当年的事情里跟我疏远……”
棠浅吟说着，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她顾不得擦眼泪，红着眼看向姐弟二人：“魏垣好不容易回来，我该高兴。”
“可那肖氏实在是……”她说到这，已经是泣不成声：“欺人太甚，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魏思雪狐疑的看着她。
刚才的那一番解释看似合情合理，可听着总觉得别扭的很。
棠浅吟这样厉害的人，真的会因为坚持不住就在人前哭诉？
魏秀德叹了一声，当即保证：“嫂子，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兄妹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哪怕您真的和离了没地方去，我们可以收留你，你跟我们回去。”
“到时候改名换姓……”
魏思雪听到这话，猛然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魏秀德：“哥哥，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嫂子就算和离，怎么会跟着我们走呢，你把嫂子当成什么了？！”
魏秀德这番话既是发自真心，也有演戏的成分。
一口气说完，他意识到话的确过于暧昧了。
何况棠浅吟还没和离，一不小心会损了她的名声。
魏秀德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一片好心，实在是……”
“不要紧，我知道你是好心。”棠浅吟抹了把眼泪：“我不会在意的，还要多谢你们。”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连个说的人都没有，苦闷许久，刚才失态，还请你们帮我保密。”
她如此善解人意又柔弱无助，魏秀德的心都软了。
越有这个心思，他越发觉得魏垣不是人。
怎么能忍心如此残忍的对待这般美好的女人？
魏秀德怔怔的看着她，魏思雪也红了眼眶：“嫂子放心，我们不会乱说出去的。”
“同为女子，我都不敢想你经历了什么，对了嫂子。”她停顿一瞬，又问：
“之前来的那个北镇抚司的王爷，他跟您关系是不是很好？”
“听说他还专门给送了不少礼物来，您没收，那些人撒给百姓了？”
“是有这回事。”棠浅吟狐疑的看了眼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位王爷瞧着有些威严。”魏思雪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好奇。”
“执掌诏狱，肯定要有威严才行。”棠浅吟收回视线：“我跟他关系不算近，他和废太子一样，曾跟着我父亲学习。”
“哦。”魏思雪点点头：“那，阿垣哥哥这一次去诏狱，是和这位王爷有关？”
“算是吧。”棠浅吟按了按眉心：“但王爷公事公办，不会徇私。”
“所以就算我和他认识，也没办法求情。”
魏思雪又点点头。
魏秀德不关心那个劳什子王爷，他更关心棠浅吟：“嫂子，你心情好点没有？”
他拿着那匹缎子，献宝似的送到棠浅吟跟前：“瞧瞧，这是我专门寻到的缎子，自江南而来。”
“这花样很适合你，做成衣裳手帕都好看，如何？”
棠浅吟看了眼那布，微微一笑：“无功不受禄，你们兄妹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
“这缎子瞧着都不便宜，你自己拿着吧。”
“送人的东西哪里能要回去？”魏秀德正色道：“何况不是无功不受禄，你之前帮我拿到古籍，帮了不少忙呢。”
“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不过没寻到合适的东西，俗物又怕玷污了你。”
棠浅吟叹了一声：“到底是你们好，那点举手之劳，难为你们还挂着念着。”
“要是真如你们一样，我也不用伤神了。”
“嫂子。”魏秀德心疼极了：“以后我和思雪没事就来陪陪你，你有什么心思都跟我们说。”
“好。”棠浅吟说着，抬手扶着脑门：“我头疼的厉害，今儿怕是陪不住你们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魏秀德不等魏思雪说话，就迫不及待道：“我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