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送礼
魏思雪的提议，让魏秀德沉默了一瞬。
他透过半开的窗户朝外看了眼，蹙眉道：“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去逢安苑也会碰壁。”
“要不，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至少要等她好点儿……”
魏林闻言，手在桌上敲了敲：“你妹妹说的没错，人受伤生病正是脆弱的时候。”
“如今棠浅吟在魏家的身份尴尬，魏垣不爱她，甚至还带回了她的寡嫂，已经称得上侮辱了。”
“魏老夫人的态度更是可见，她不过是图棠浅吟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太师府。”
“棠浅吟心思通透，肯定看穿了这祖孙俩的打算才会闹着和离，你现在接近她正好。”
魏秀德想到棠浅吟那张脸。
不得不说，她长得是真的好看，他学过的那些诗词，压根无法描述她的气质和容颜。
魏秀德见过各种女子，名媛千金青楼花魁小家碧玉，各色各样的女人，谁都不及棠浅吟风华半分。
可惜棠浅吟太冷了，面容始终寡淡，笑起来也是浅浅的，抿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别人还没看清呢，那笑意就淡了。
起初他来皇城，压根不敢跟棠浅吟对视，总觉得那双清冷的双眼能一眼看透别人的想法。
魏秀德脑中出现棠浅吟略带冷意的眸子，心下一阵没来由的烦躁：“父亲，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秦征月握住魏秀德的手：“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最脆弱。”
“她跟太师府尚未重修于好，在侯府孤立无援，最需要别人的安慰和陪伴，况且女人也是有报复心的。”
“魏垣做了初一，难道她就不能做十五，只要你按照我们之前的打算……”
话没说完，魏秀德的视线落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包袱上。
他犹豫道：“棠浅吟不是傻子，万一拆穿我？”
“傻啊？”魏林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你非要做的那么明显，以堂弟的名义嘘寒问暖，送衣裳送汤药。”
“话里话外跟着她一起指责侯府和魏垣，她怎么想，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
说着，他起身拿出准备送礼的缎子递给魏垣：“你这会儿把东西送去逢安苑。”
“她闭门不见也没关系，就说是感谢她前年帮你寻到了古籍，你专门挑了这缎子送给她。”
前年魏林一家来皇城给老夫人拜年，魏秀德听同窗说起一本大儒留下的古籍，恰好被太师府收藏了。
后来这本书作为棠浅吟的陪嫁到了侯府。
魏秀德试探的朝棠浅吟张嘴，没想到棠浅吟爽快的就借了。
魏秀德因此在同窗中风光了好一阵，那本书第二年夏天来避暑才送回棠浅吟的手上。
算起来，他们的确还没给棠浅吟谢礼。
魏秀德看着那匹缎子，浅月白的眼色，绣着浅紫色的夕颜花，他几乎能想象到棠浅吟穿着有多好看。
他抿了抿嘴：“好，我这就送过去。”
“我跟你一起。”魏思雪笑道：“坦荡点，别让棠浅吟察觉到你的目的。”
兄妹俩踏着月色去了逢安苑。
棠浅吟刚准备躺下，红叶去院门口看了眼，匆匆回来说起此事。
她当即就笑了：“魏林一家沉不住气了，这么晚还送了东西来。”
“奴婢去把人支走？”红叶试探着道：“魏大小姐和魏少爷一起来的。”
棠浅吟点头：“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他们总不会强行进来，东西也别收。”
红叶按照她的叮嘱去回绝魏家兄妹。
魏秀德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是啊，我们小姐受了伤，身子不适，睡得很早。”红叶叹道：“两位还是先回去。”
“那东西留下吧。”魏思雪笑道：“哪怕是小恩情，我们也一直记着呢。”
“这匹缎子是秀德专门寻的，费了好大的功夫，还请嫂子莫要嫌弃。”
红叶扫了眼那布匹，摇头道：“魏小姐，主子睡下，我们做奴婢的岂敢帮主子收下东西？”
“还请您两位把东西带走，改日再说。”
魏思雪叹了一声：“既是这样，我们兄妹改日来看嫂子。”
他们说的改日，就是第二日。
魏思雪和魏林还是聪明的，他们知道昨晚探路，今儿拜访逢安苑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早膳后，他们又一次带着缎子来了。
棠浅吟懒洋洋的坐在贵妃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着，但这幅西子捧心的脆弱样子，更能激起别人的疼爱。
魏秀德的心，几乎在瞬间就被棠浅吟给抓住了。
扑通扑通，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女人，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还有才华，魏垣是被什么迷了眼，非要去找肖婉婉那样的菟丝花。
如果他真的有幸一亲芳泽，绝对会好好对待！
棠浅吟慢条斯理的喝着汤药，动作优雅，看上去像喝甜汤似的。
魏思雪见状，赶紧上前奉茶漱口。
棠浅吟诧异的看了眼她：“思雪小姐来侯府是客，这些小事有我的婢子做，不用你动手。”
“嫂子不要客气。”魏思雪端着茶水，叹道：“来侯府也有一些时日了，我在老夫人和侯夫人身前侍奉，一直不得空来拜访嫂子。”
“这几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专门给嫂子做了些甜点，您漱口后尝尝，正好用甜味儿压下药的苦味儿。”
棠浅吟闻言，也没继续推辞，就着她手中的茶水漱口，又尝了一块她带来的甜点。
只一口，棠浅吟就尝到了味道。
清甜中带着瓜果自有的香味，甜而不腻，这是五芳斋做的！
她抬眸睨了眼魏思雪：“你这手艺真好，跟我寻常吃的那家糕点差不多了。”
魏思雪的手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不瞒嫂子说，其实我叫人打听了一番。”
“知道嫂子喜欢吃五芳斋的糕点，特意去买回来研究了几日。”
“现在嫂子这么说，我该高兴，证明我这几日的功夫没有白费。”
棠浅吟倒也没拆穿：“你有心了，可惜我伤了需要静养，不能给你什么。”
“嫂子这话就见外了，我侍奉嫂子出自本心，哪里需要你的回报？”魏思雪说完，扫了眼捧着茶杯一言不发的魏秀德。
她笑道：“我哥哥笨嘴拙舌，我就代他一并说了，其实昨晚我们兄妹就来过逢安苑。”
“可惜不巧，嫂子刚睡下，我们只能今日来叨扰。”
堂浅吟笑了笑：“是你们太客气了，我这也算不得病，就是伤了底子，一时半会养不回来。”
魏秀德闻言，放下茶杯道：“还是老夫人的安排不妥当，明知道侯夫人疯了，还要引她到嫂子你的跟前。”
“那么多仆妇，竟然拦不住，要是我……”
“嫂子。”魏思雪及时打断，顺着魏秀德的话道：“这些天，我们一家人作为旁观者，也算看透了一些事。”
“可惜我们一家人微言轻，对于那些偏颇的事不好置喙，只能从中斡旋。”
“唉，你也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我劝是劝了，她老人家是半句话也听不进去，还有侯夫人那边。”
说着，她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烫伤：“您瞧瞧，我好心去送汤，却被烫成这样。”
“人是个疯的，我也不好计较，谁让我们是小辈呢？”
棠浅吟勾了勾嘴角，没有应声。
魏秀德沉不住气，真的为她打抱不平：“小辈怎么了，侯夫人上次就敢动刀子。”
“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嫂子难道要防贼一样千防万防，还好这一次没事，下次呢？”
棠浅吟微微抬眼，看向魏秀德。
魏秀德恰好看着棠浅吟。
四目相对，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嫂子，我，我是为您好。”
“侯府对您太差了，侯夫人对您动手，老夫人和堂哥的行为，我都看不下去！”
魏思雪装模作样的阻止：“哥哥少说两句，到底堂哥是嫂子的夫君。”
“老夫人嘛，可能是最近事太多，她心情不好，所以性子反常。”
“哼，这儿没外人，我也就一并说了。”魏秀德咬牙切齿道：“堂哥办的那叫什么事？”
“哪怕救命不得已搅合在一起，也不该事后依旧苟且，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在乎肖氏那贱人的名声，总要顾着嫂子您的名声。”
他越说越起劲，骂声也越来越大：“他们不仁不义，对您处处拿捏，您生气是应该的。”
“换做我，我比您更生气，甚至早就和离了！”
魏思雪又道：“哥哥！”
魏秀德后知后觉，摸着脑袋道：“我，我一时激动，但我是真的为您好。”
“您心头不快，一定要讲出来，莫要因此伤了身子，郁结于心是要生病的！”
等他说完，棠浅吟才叹了一声：“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年是我自己选的，现在的苦果也得自己往下咽。”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以后这种话别说了。”
魏秀德一愣，他看着棠浅吟，似乎完全看不懂一样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