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洪水要来了
喝了姜汤，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顾嘉月攥着粗瓷碗的手指终于不再发僵。
她刚把碗筷搁在灶台上，就见张婶用蓝布裹着个包袱，脚步轻快地掀开门帘进来。
“婶子，你要用厨房吗？我让你。”
婶子笑着摇头，脸上全是慈爱的表情，“是江山长，他说你刚才救人的时候淋了雨，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让我给你带一身衣服过来给你换换。”
顾嘉月低头打量身上的衣服。
衣服不但被雨水淋湿，上面还有许多泥土。裙底有很多地方都被刮破了。
她不太想麻烦别人，但是手上的伤确实不好自己换衣服。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多谢婶子了。”
“走吧，后面有一间小房间，平时我们都用来休息的。我带你过去吧？”
学堂是顾嘉月设计的，她当然知道房间在哪里。随即跟上婶子的脚步往后面走去。
到了小房间，顾嘉月一眼就看到了一桶放在门边的热水。
婶子看了顾嘉月一眼，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江山长还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顾嘉月被这话说得耳根发烫，总觉得张婶的眼神带着点促狭，慌忙低下头：“麻烦婶子了。”
许是姜汤喝多了，怎么脸颊越来越烫？
顾嘉月在婶子的帮助下擦了身子，换上一身月白色的襦裙。
张婶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木簪固定好。
刚走出休息室，就见江陆离立在廊下。
雨还在下，他手里撑着把油纸伞，身上换了件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头发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褪去了之前的狼狈，倒显出几分清隽。
见她出来，他眼底的焦急淡了些，嘴角弯了弯：“换好了？”
“嗯，多谢你。”顾嘉月拢了拢衣袖，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太周到了。
江陆离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像没察觉：“举手之劳。”
他顿了顿，见她望着自己的肩膀发怔，又补充道，“陆垚已经把学堂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疏漏。”
顾嘉月点点头，跟着他往中院走。
油纸伞下的空间很小，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松木香，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脚步都乱了半拍。
她猛地停下脚步，脱口问道：“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吗？”
江陆离握着伞柄的手顿了顿，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漾开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话一出口顾嘉月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人家待人接物如何，关她什么事？
她慌忙错开视线，往远处的蹴鞠场指了指：“没什么！快走吧，我们得赶紧加固学堂的门，河水今晚一定会决堤。”
江陆离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没再追问，只是把伞又往她那边挪了挪：“之前备了不少沙袋，都堆在蹴鞠场，现在搬去堵大门正好。”
学堂是梯形设计，大门地势低些，后面的教室和蹴鞠场高，只要堵住大门，就算水来了也淹不进来。
顾嘉月这才想起学堂是自己设计的，当时特意让工匠把地基垫高了三尺，还在墙角挖了排水渠。她松了口气，刚要迈步，忽然停住：“对了！村长有没有让人通知杏花村？”
杏花村就在河对岸，两个村子只隔一座石桥，地势一样低洼。
若是桃花村被淹，杏花村定然难逃。
江陆离眉头微蹙：“我没听村长提过，他许是忙忘了。”
顾嘉月心里一紧，连忙在脑海里问系统：“还有多久会决堤？”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卡顿：【检测到还有三个时辰……不过宿主，杏花村未必会信我们的话。】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说不说却是我们的事。”
顾嘉月看向江陆离，“能不能让你的人跑一趟？再派个人去县里告诉郑清和，让他准备救援。万一杏花村的人不肯走，也好有个准备。”
江陆离立刻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廊柱后闪出，单膝跪地听令。
他从腰间解下块玉佩递给其中一人：“拿着这个去找郑清和，让他备好救援所需。”
又对另一人说，“你去杏花村，告诉他们的村长，今夜河水必决堤，让他们立刻转移到高地。”
“是！”两人领命，转眼就消失在雨幕里。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顾嘉月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二人快步往蹴鞠场走，远远就见村民们正扛着沙袋往大门挪，陆垚站在台阶上指挥，嗓子都喊哑了：“左边再堆两排！快！把木板也搬过来，挡在沙袋后面！”
看着事情被一件一件的安排下去，顾嘉月的心情稍微松弛了一些。
学堂的一切也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村民们被分批安置在了不同的教室里，学堂也已经停课了。这时候保命最重要，读书什么的等安全了再说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距离系统预测的洪水爆发时间越来越近。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
天渐渐黑了，教室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映着每个人焦虑的脸。
大家都没心思睡觉，要么盯着窗外的雨，要么竖着耳朵听河水的声音。
“你们听，是不是有轰隆声？”村长攥着旱烟杆的手在发抖，烟锅早就灭了，他却浑然不觉，“那是咱们村的方向……”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里带着哽咽，“几辈子的田地和房子，就这么没了吗？”
顾嘉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村长，只要人在，房子和田地总能再建起来。”
话虽如此，她心里也揪得紧，眼睛一直盯着漏刻。
还差一个时辰就到午夜了。
漏刻的水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连孩子都忘了哭闹。
午夜一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耳朵竖得老高。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窗外除了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天快亮时，雨居然渐渐小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是不是搞错了？哪有洪水啊？”
村长也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许是嘉月看错了？这雨不是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