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抱怨
应勤看着她明显在回避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她，说道“莹莹，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会儿话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不容回避的认真。
邱莹莹的话被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低下头，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片，小声说道“哦，你说，你说。”
应勤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困惑，说道“我怎么跟你说呢……就我老家那个女朋友，你知道吧？”他顿了顿，像是提起这事就觉得头疼，“她现在跟我说，让我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我身边的朋友当然都劝我，说不能同意，我家里人也坚决不同意。可她跟我哭，说结婚之后万一要是离了呢？她就是想在我这儿要个保障。我……我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他看着邱莹莹，像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邱莹莹抬起头，想了想，说道“每个人的需求都不一样吧。”她不想评判什么，又觉得气氛太僵，便拿起菜单翻了翻，“你还想吃点什么吗？他们家的华夫饼好像不错，我们可以再点点。”
“每个人需求不一样，可你以前从来不跟我提这些。”应勤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怅然。
这话像根小刺，轻轻扎在邱莹莹心上。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连忙招手叫服务员，说道“服务员，麻烦再给我们添点水。”
等服务员添好水离开，应勤才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回忆的味道，说道“你知道我家里人一直跟我说，钱只有自己赚了才是自己的，别人的不能伸手要。以前我想带你去吃好一点的饭店，你总说太贵，非要拉着我去巷子里吃麻辣烫。”他看着邱莹莹，眼神复杂，“她……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邱莹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那点尴尬。她想了想，轻声说道“人跟程序不一样，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但说到底，就像代码里的0和1，看似简单，组合起来千变万化。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们……慢慢磨合吧，没准磨合磨合就好了。”
应勤苦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无奈，说道“怎么磨合？现在根本不是磨合的事。你说她刚来的时候，明明说就来上海看我两天，看完就走。结果待了两天，说什么都不走了，非得让我给她找工作，还得是工资高、待遇好的那种。她哪知道，上海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积压已久的烦恼一股脑地涌了出来“行吧，她说让我找，我就托了好几个朋友，给她找了几个机会。可她呢？要么嫌工作太辛苦，说干不了；要么嫌工资不高，不肯去。我跟她说，在上海找份满意的工作哪那么容易？哪份工作不辛苦啊？我好说歹说，磨了好几天，她终于不缠着我找工作了。”
说到这里，他皱紧了眉头，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结果她不找工作了，她朋友又来了。一拨一拨的，今天这个说来上海看病，明天那个说来玩，后天又来个说探亲的，现在都住到我家去了。我真的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回到家，她连饭都不做，我还得给她们一群人做饭。我有时候看着厨房的烟火气，都觉得像做梦……”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邱莹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啊，没有。”邱莹莹连忙摇头，看着他眼底的倦意，心里也跟着有点不是滋味，说道“我觉得你要是有什么烦恼，其实可以直接跟她说出来的。憋在心里，反而更难受。”
应勤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挫败，说道“我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根本听不进去。莹莹，我知道不该来麻烦你，也不该再来打扰你，毕竟……我们都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再不说出来，我感觉自己都要憋疯了。”
邱莹莹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体谅。她轻轻说道“没事，你说出来是不是心情好多了？再说了，咱俩是老乡嘛，你跟我说说，也没什么的。”
应勤抬起头，看着邱莹莹，眼神里满是感激，说道“嗯，跟你说完，确实舒服多了。最近这些事压在心里，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谢谢你，莹莹。”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大多是关于老家的琐事，还有以前在学校时的一些回忆。邱莹莹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八点了，便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应勤也跟着站起来，脸上带着点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莹莹，我们……能不能把微信加回来？以后要是……要是我再遇到什么事，或许还能……”
邱莹莹愣了一下，想拒绝，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刚才他那些压抑的倾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回应道“……好吧。”
加回微信的那一刻，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有种微妙的沉默。应勤坚持要送邱莹莹到地铁站，她没拒绝。
地铁进站时，邱莹莹跟他说了声“再见”，转身踏上低着车。车门缓缓关上，她看着窗外应勤挥手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被站台的灯光吞没。
列车启动，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邱莹莹靠在扶手上，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应勤的那些话，他的疲惫和茫然，还有他提起“以前”时的语气，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拿出手机，看着微信列表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轻轻叹了口气。车窗外的霓虹闪烁，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这个傍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揣着什么心事。列车一路向前，载着她，也载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