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浊世孤舟向谁渡,苦海无边莫回头^……

    若问……


    莫问。


    “我若问,我若埋骨他乡君知否,好酒难得,浊饮未够,且梦一席,含笑与吾执手碧落下黄泉。君莫问,君若浪迹江湖觅封侯,垓下渡口,遍撒花瓣,且留一地,吾心坟茔一座黄土黄沙皆是,君遗迹,吾逸闻。大胆司徒,直陈若问。司徒大胆,烦请莫问。”


    非谶绝崖,桃木神树。桃木剑心,非谶神秘。


    久远前为友植树遁心隐世的碧落狂徒·司徒若问,竟然于今夜被沧桑酒的酒香所惊动吸引,更因为桃木剑心出世机缘来到而现身,却见司徒若问握酒一壶,身披一袭玄艳花色,逸然天降,缓缓着地,“有心者不来,无缘者自去。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天道人心自有安排。怨不得人,也不怨自己。吾所愿者,无所怨而已。吾所怨者,吾一人足矣。”


    碧落狂徒·司徒若问孤身一人现身战场,却只有手中那一壶浊酒,“诸位,司徒在此,大胆一问,尔等与他有何恩何怨,何苦将他为难至此?或许他有罪,或许他该死。但也该由上苍安排,岂容得尔等擅为!吾知尔等此生轮回化作妖魔鬼怪也是天意,而非自己所选择。但倘若今生尔等又再度妄造杀业,来世又该如何?苦海无边,罪恶迷途,尔等若肯回头,吾便是岸。众生皆苦,菩提觉悟,诸天神佛不渡,便由吾渡。司徒大胆,直陈若问,诸位选择,可愿允否?”


    “嘿嘿嘿,不允!就是不允,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晦暗幽光下,朦胧夜色中,邪祟妖魔们口流涎液张牙舞爪说道。


    “莫问,莫问!”司徒若问一边喝着酒,一边摆动着手指,“司徒若问从不轻问,因为吾的每一问都将决定他人生死。而你们却反驳了,这让吾不得不考虑吾的下一个疑问,还有必要再问吗?不如吾还是请诸位涤清罪愆纳命受刑吧!”


    “咳!咳咳!!”


    司徒若问正要出手,却突然感到心口一滞,似乎莫名感觉其身体内的“司徒命定,若问之心。”此刻不知为何十分沉重,让他禁不住一阵咳嗽又呛酒。但在经过这一阵剧烈喘息过后,他接着就又紧忙地猛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的罪恶在我心中所称出的分量太……重了!差点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害得我呛了猛的一口酒,作为代价,你们就请安息吧!我司徒若问会在心中为你们忏悔赎罪,以此弥补那些被你们残害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与悲哀。现在,是时候了!你们看呐,秋后风光何其美丽迷人,只因为正义必将昭雪得偿,唯有如此方才不枉我司徒若问为这世间以心赎罪背负一场啊!”


    蓦然!


    司徒侧目,不愿直视罪恶受刑血腥一幕。若问刑指,虚划刹那即见罄竹开卷典刑赦罪。


    随即只听得万鬼哀嚎,妖魔同悲,现场一片惨状不可详述,却是罪恶邪徒必然该有之下场,而残余邪众惊惧于司徒残酷手段,无不吓得胆裂魂飞逃之夭夭。


    “好了!”凄冷风中,司徒若问又独自浅浅饮下了一口浊酒,“浊酒苦饮,却饮不得半点儿欢喜。浊世可悲,却尝不出任何滋味。当初吾选择以吾之心为众生赎罪,背负着众生罪恶孑孓独行。时至今日,吾却又赎回了多少,救得了几人呢?司徒命定,若问罪而来。直陈天意,诸法出何处。众生难渡,便由吾来渡。罄竹难书,便由吾来书。君若问我,意欲何为。司徒请罪,为所欲为!”


    若问拨指,罄竹回返。司徒请命,代天而刑。


    “刑指代天,罄竹返心。尔等之罪,可赎回矣。愿尔等重拾清白无垢之身,免受地狱之苦再入轮回,吾愿足矣。”


    司徒若问酹酒三巡,默送亡灵,随后便来到封无恨面前,似乎有话想说,几番想要开口,却又难以出口,竟是无话可说,“罢了,当初你心生厌倦执意离开,不愿再继续担当神树守护者的责任和使命。我与神树虽然并不认同,但还是选择尊重你自己的意愿,而她也挺身而出意愿暂时代替你承接守护神树的任务。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你却又自己回来了。而且还已经濒临死亡,仅剩不到几口气而已。原本你既然已经不再是非谶神树的守护者,我与神树都没有再出手救你的责任和理由。但还是她再次义无反顾为你挺身而出,答应正式代替你成为神树守护者。我与神树原本考虑到她根基不足天资有限,起初也并没有接受她的请求的打算。


    但她却不惜性命愿意为桃木剑心的出世自我牺牲,因此我与神树虽然并不想要见她如此,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拒绝她的理由。因为,这世上只有她能成为将桃木剑心植入有缘人体内最妥当适合的药引香泽,避免被植入者本体之心与桃木剑心互斥冲突,造成桃木剑心植入一事失败收场功亏一篑。”


    封无恨闻言,不由愕然,“你……你是说?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被选中成为你们为顺利给天命者植入桃木剑心而必须舍弃牺牲的牺牲品,是吗?!”


    司徒若问黯然叹息,饮酒说道,“是,也不是。与其说是我们选择了她,倒不如说是天意与命运的选择。否则,最初的时候,她就不会在桃木剑心灵胎出现的同时,也一起出现在非谶神树之下的土层内,而她自己很早的时候也已经对自己的宿命有所察觉。你的出现是她生命里的第一束光,但可惜最后却是你自己将它抹灭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这对她不公平,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被牺牲的偏偏是她,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对不对?如果我当初不走,那她就不会死,对不对?对不对?”封无恨此刻濒死将逝,但事关于她与自己过往真相,却还是忍不住哭红了双目声嘶力竭。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吧!她的命运,与你无关。你在不在,都不重要。她的命运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而你只是将她引往她今生命定之路的一块指路石罢了。但不管她怎么走,终点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不用自责,也不必内疚,你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她对你的那份感情。”司徒若问似乎觉得自己表达得还不够明白,握着酒壶闷头思索半天都没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笑了对着酒壶小酌起来,“哎,俗话说呢,月缺之后总有圆,月圆之后还有缺,尘世间的欢乐与幸福,谁不爱惜,谁不在乎呢?


    但命运的荒诞与离奇,却往往成了谱写出绝佳戏本与唱词不可或缺的关键要素,否则世人口中所谓的欢乐与幸福,其本身存在的事实也必然无从定义。既是如此,又何妨以月缺与月圆之间的圆缺变幻来看待自己的心呢?


    月有圆有缺,心有苦有乐。月有缺,圆不缺。心虽苦,乐常在。虽然她为了等你回来,默默忍受着一切,而当你终于回来了,她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肯对你说?即便是在最后死去那一刻,也始终坚定无悔无怨。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言所谓的‘真爱’吧。”


    封无恨,“哈,哈哈……,是啊!她对我始终真爱纯粹,而我却总是糊涂,糊涂,一再糊涂,一再辜负,直到最后,也没明白……”


    司徒若问,“嗯,那你现在你打算怎样做呢?”


    “生前我守护神树,守护苍生,守护了天下所有泥泞中的落难之人,却唯独忘了要守护自己最该去守护的人。那么在我死后,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人就只是她。封无恨生前欠荀诺枍的,就让他用生生世世为她守护来弥补偿还吧。只是最后,我还是想问先生,她……”


    “你是想问,罄竹上面有没有她的名字,是吗?”司徒若问笑着说。


    “嗯,虽然我知道她必定不会有什么罪过,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呢?罄竹难测,罪恶难书。若错一字,万死莫赎。可还记得,当初,你在神树下奉剑立誓的时候,最后神树给你的那一番苦心劝诫忠告?守护神树的职责你可以不要,但难道连神树对你的忠告,你也都忘记了吗?”


    “先生教诲,封无恨不敢忘。先生说,若痴,若愚。若问,莫问。天道人心,自有安排。祸福相依,报应不爽。愿而无怨,无怨可愿。万法空相,不渡如来。愿者自渡,怨则他渡。善恶在己,不在他人。她自有她的命数,你自有你的安排,与其忧心于她,不如还是先考虑自己吧。”


    司徒若问突然一扬手拂袖风起,直接将封无恨掀飞了出去。


    “有心者不来,无缘者自去。她的墓前还缺颗柳树,你去也许正合适。”


    再扬手,荡风扬尘卷起漫天黄沙。转眼间,便将战场血腥邪气消弭无痕。


    “我司徒若问不过就是做了一场梦,没想到一醒来就要帮人打扫落叶清理战场,可怜呐!可怜!司徒若问呀!司徒若问,你可真是扫帚一样天生辛苦的劳碌命啊!但你能扫得了这满地瓦砾风尘腥风血雨,却扫得了这荒凉世道蒙昧人心吗?都是孽缘,都是孽缘啊!若谁问我,意欲何为。司徒惟愿,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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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司徒若问怅惘抬头心底不尽凄然,转身回头便向崖上走去,手中扔握着方才那一壶酒,只是壶中浊酒已剩余不多,“都说这万仞绝崖高不可攀,而我走来却如履平地。或许是因为这壶酒的缘故,让我也有了一些领悟吧。哈哈,酒虽不多,沧桑管够。志趣不高,酒肉管饱。人世逍遥,何能及此!”


    月下悬崖万仞高,司徒犹能走峭壁。若问何事可烦忧,把酒逍遥酹狂潮。


    “诸事已毕,接下来就该是处理桃木剑心的事了,至于万鬼之祖·祪嫣祭世……”


    蓦然。


    天外再度闇云密布滚滚涌来,却见闇云深处一人狂笑。


    “司徒师父,好久不见。徒儿可想念您老人家了,您知道吗?亏得徒儿当初一片孝心,亲自为您献上一桌好酒好宴,您却当作驴肝马肺弃如敝屣,您可知徒儿当时有多伤心吗?但谁让您老人家是徒儿的好师父呢!徒儿可不会怪您!只要您把小幽的身体还我,就算您从前对徒儿有再多的误会和惩戒,徒儿都可以答应对您老人家既往不咎。好师父,就答应徒儿吧,好吗?求求您了,我的好师父,念在咱们好歹也算师徒一场,您就答应了徒儿吧?师父……”


    “孽徒!你居然还敢回来找我,若非当初你将小幽的残忍挖出私自盗走,小幽也不必等上一千年才等到这神树机缘方得转机,而我也不用为了救他,将自己隐遁在他身体内,去为他重新炼化一颗返璞真心,你可知你所犯下什么罪孽有多严重?若非我当初念及你我师徒情分,你焉有今日凌驾幽冥万鬼之上的阴冥法力与地位,居然还敢来我面前张狂放肆,当真是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吗?”


    司徒若问方才踏上悬崖正要回返神树下去察看楚无漾三人状况,却不料此时突然背后传来一股无比庞大森冷的邪煞气息,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心中那些悲恸往事顿时涌现,却教他感到极度的沉重无奈,更夹杂着几分落寞悲哀,虽然手里握着的那只酒壶看起来仍是稳稳当当,但此刻酒壶中却早已似炉火鼎沸汹涌激荡。


    “情分?哈哈哈,情分?我最亲最爱最仰慕,却也是伤我最痛最深最残酷的好师父,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情分,难道说‘万罪明心罄竹意,司徒若问代天刑。’就是师父您老人家对待徒儿的所谓‘情分’吗?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徒儿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家的师父给他的徒儿毫不念及师徒情义狠心对她施了‘万罪明心’这等惨无人道人神共愤的燧心酷刑之后,还能说得出是讲什么师徒情分这种丧心病狂的鬼话来!徒儿我还真是想知道,师父你那‘若问之心’里所谓什么能替天下人背负一切罪孽,能赎尽世间一切罪过的‘罄竹卷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如现在就给徒儿看看,好吗?师父!!!”


    “孽障!以为相隔万里逃入幽冥,我司徒若问就管不了你了,是吗?那为师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做师父的到底能不能管得住你!也好教你知道,为师的厉害!”


    司徒若问被万鬼之祖·祪嫣祭世激起真怒,豁然转身似法王开眼金刚怒目,拂袖抬手间竟仿佛穿越过了天地阴阳之限,擒风万里严厉一掌结结实实打在祪然祭世脸上,“这一巴掌就当是为师给你的一个警告,再有冒犯休怪为师不再念及旧情!你若妄想阻止‘桃木剑心’和‘桃木剑者’入世,那便尽管施展你所能做到的一切能为手段吧。一切自有天意,为师绝不阻拦。但你若再敢擅入此地,未得为师首肯,便准备好领受为师真正的怒火吧!”


    “啪”地一声响,祪嫣祭世的脸上蓦地落下一道掌印,让她即使咬牙切齿百般怨恨,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忍辱答应,“师父教诲,徒儿领教了。只要师父还在桃山一日,徒儿便绝不敢进犯桃山一寸土地。如若徒儿违背此誓言,便任由师父发落处置,徒儿绝无怨言!”


    司徒若问,“怨或不怨,你自心知,多说无益!不久之后,自会有人前去找你。到时一切宿命恩怨,自当会有个了结。为师所犯下的罪孽,为师自己弥补承担。至于你冀云烟的命运,便交给上苍去决定吧。”


    说罢,司徒若问再次转身走向非谶神树,只是此刻壶中浊酒的滋味,似乎比方才更为苦涩刺激,让他每走一步都颇觉沉重艰难。但他知道无论他自己走得再艰难,也绝不能再继续就这么逃避下去对一切都撒手不管,“浊世孤舟向谁渡,苦海无边莫回头。万罪明心罄竹意,司徒若问代天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