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黑暗中的回响
马晓伟缓缓睁开眼，六道银纹在皮肤下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呼吸起伏。
他撑起身体，指尖触碰到湿润的泥土——刚才那场空间风暴留下的唯一痕迹。
"你昏迷了十七分钟。"露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正用腕甲扫描着周围环境，全息投影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能量读数归零后，这片区域的物理法则已经恢复正常。"
艾莉娅蹲在不远处，双刀插在地上，银发上沾着着黑色的黏液：
"那些怪物尸体都化成灰了，真他娘邪门。"她转头看向马晓伟，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你刚才浑身冒金光的样子，活像个灯泡成精。"
马晓伟苦笑着摸了摸手臂上的银纹，金属片此刻安静地躺在口袋里，却与他的血脉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第六道刻痕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海量的信息碎片——关于父亲，关于守望者，关于那些被观测者吞噬的世界。
"不是灯泡。"露娜突然凑近，指尖悬在马晓伟额前三寸处，腕甲甲投射出的光束在他眼前交织成网状，
"他的松果体活跃度提升了400%，脑电波频率正在与银纹同步。"她皱起眉头，"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人类生理模型。"
森林深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三人同时绷紧身体，艾莉娅的双刀已经握在手中。夜风穿过树梢，带着某种腐败的甜腻气味。
"没有生命体征。"露娜压低声音，腕甲上的扫描界面却闪烁着红色警告，"但热成像显示那边有团模糊的影子...正在移动。"
马晓伟闭眼感受银纹的脉动，某种直觉牵引着他看向九九点钟方向。
在常人无法感知的频谱里，那里的空气微微扭曲，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不是实体。"他轻声道，"是空间褶皱的残留影像。"
仿佛印证他的话，三十米外的灌木丛中缓缓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那是个穿着古老制服的男子，胸前别着与金属片相似的徽章，面容模糊得像被水晕开的墨迹。
人影抬起手，指向北方，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守望者..."马晓伟的银纹突然发烫，第六道纹路延伸至指尖，迸发出一缕银光。
光芒触及人影的瞬间，大量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冰封的荒原、深埋地下的金属建筑、十二把悬浮在空中的座椅...
影像戛然而止。人影如烟消散，只在空气中留下细小的冰晶。
露娜的腕甲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量子纠缠信号！这根本不是幽灵，是某个高维存在的投影！"
艾莉娅用刀尖挑起一片飘落的冰晶，它在接触金属的瞬间化作雾气："所以刚才那是...？"
"指引。"马晓伟摊开手掌，银纹在掌心交织成北极星的图案，"第二位守望者者沉睡在永冻层下，我们必须——"
地面毫无征兆地震颤起来。五十米外的土地突然隆起，黑色藤蔓破土而出，表面覆盖着类似黑鳞怪物的角质层。
这些藤蔓扭曲着组成人形，却没有五官，只在脸部位置裂开锯齿状的缝隙。
"空间污染残留物！"露娜快速后退，腕甲投射出防御力场，"物理攻击无效，它们本质是扭曲的空间法则具现化！"
马晓伟感觉银纹与金属片同时震动，某种古老的本能苏醒了。
他迎着怪物踏出一步，银纹从手臂蔓延至至脖颈，在脸颊形成发光的纹路。当第一根藤蔓刺来时，他没有躲避，而是伸手抓住了那团扭曲的物质。
"解析。"马晓伟低语，银纹爆发出刺目光芒。
藤蔓在他掌中剧烈挣扎，表面鳞片剥落，露出内部流动的银色光点——那赫然是微缩版的方舟能量。
露娜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它在自我净化！马晓伟，你在重构它的基础代码！"
剧痛顺着银纹爬满全身，马晓伟却死死攥住藤蔓。
他看到了构成这怪物的公式"，那些被观测者扭曲的数学符号正在银光中重新排列。
当最后一个符号归位时，整根藤蔓突然软化，化作银色的细沙从他指缝流下。
其余藤蔓像被激怒般疯狂扭动，却在触及银纹光芒时纷纷僵直。
马晓伟单膝跪地，汗水顺着发光的纹路滴落。他感到某种超越认知的知识在银纹中流动——这不是战斗，而是编辑，是对世界底层逻辑的修正。
"露娜！"艾莉娅突然拽着技术官扑倒在地。最大的那团藤蔓爆炸般般散开，数以百计的黑色尖刺暴雨般射来。
几根刺入艾莉娅后背，立刻化作黑雾渗入皮肤，她闷哼一声，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马晓伟眼中的世界突然变成黑白两色。在银纹赋予的视野里，他清晰看到黑雾正在侵蚀艾莉娅的生命线。
没有思考，他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银纹自动延伸至少女体内，如同精密的手术刀般开始剥离那些黑色代码。
"坚持住..."马晓伟咬紧牙关，银纹与黑雾在他指尖交锋，每一次碰撞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代价——每使用一次刻痕的力量，就要承受对应层面的伤害。
第六道刻痕赋予他重构物质的能力，但重构的过程同样在分解他自己的存在。
当最后一缕黑雾被银光吞噬，艾莉娅猛地吸了口气，瞳孔重新聚焦："见鬼...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
露娜扶着她坐起，腕甲扫描显示异常："你的线粒体端粒长度...居然延长了？这不科学..."
马晓伟却踉跄着后退几步，银纹的光芒黯淡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有黑色丝线游走——那是未被完全消化的空间污染物。
残余的藤蔓突然全部收缩回地下。森林重归寂静，只有满地银沙证明刚才的激战。
露娜搀起马晓伟时，发现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需要至少八小时恢复期。"她调出诊断数据，声音发紧，"银纹正在修复你的细胞损伤，但期间你会极度虚弱。"
艾莉娅拾起双刀，警惕地环视四周："这地方不能待了。刚才的动静绝对会引来——"
她的话被远处传来的引擎声打断。三束探照照灯刺破夜幕，直升机旋翼的轰鸣越来越近。
更糟糕的是，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颤，那是重型装甲车的履带声。
"军方封锁部队。"露娜快速收拾装备，"他们肯定检测到了空间裂缝的能量峰值。"
马晓伟强迫自己站直，银纹在皮下隐隐作痛。
金属片在口袋里发烫，指引着北方。他看向两位同伴，发现她们眼中有着同样的决然。
"分头行动。"他取出金属片，第六道刻痕投射出微弱的北极星光斑，
"露娜伪造我们的死亡信号，艾莉娅制造往南的假假踪迹。"银纹突然刺痛，他倒吸一口气，"我直接北上...刻痕之间的联系会指引方向。"
艾莉娅扯下染血的发带系在树枝上：
"老规矩，七十二小时后在B7安全屋汇合。"她突然抱了下马晓伟，力道大得让人肋骨发疼，"别死了，灯泡精。"
露娜将微型通讯器塞进马晓伟衣领："皮下定位器已激活，能避开军方扫描。记住，银纹每使用一次，你的生命体征就会..."
"我知道代价。"马晓伟打断她，望向北方漆黑的群山。
银纹在骨髓深处深处颤栗，那不是恐惧，而是感应——在永冻层之下，有什么东西正与他共鸣。
父亲的声音在记忆里回响：第二位守望者掌握着"门"的权柄。
当探照灯终于笼罩这片区域时，森林中只剩下飘落的银色尘埃，和三个朝不同方向远去的背影。
直升机上的狙击手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他发誓刚才看到人影中有个浑身发光的家伙，但那光芒转瞬即逝，仿佛被大地吞没了一般。
马晓伟在树影间穿行，银纹随着每一步逐渐暗淡。疼痛成了最好的清醒剂，他想起人影展示的画面：
十二把座椅环绕着冰封的王座，而王座上插着一把钥匙——与父亲留给他的何其相似。
黑暗中有低语响起，那不是风声，而是跨越时空的呼唤。
马晓伟知道，当第七道刻痕亮起时，他将真正推开永生之门。
而门后的真相，或许比观测者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