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智查异动稳根基

云逸指尖划过残卷边缘,纸面粗糙,裂口处渗着淡淡的血痕。他没再看那行自己写下的字,而是将残卷轻轻合上,放入木匣,锁进床底暗格。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月璃坐在桌边,手里握着一枚玉简,指节泛白。她没说话,但呼吸比平时沉,每吸一口气,胸口都微微震颤。渡劫耗去的本源不是一时半刻能补回来的,她却坚持守在这儿。

“西岭的暗哨,已经清了。”云逸走到桌前,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摊开。纸上画着三处标记,墨色发灰,像是被火燎过又扑灭,“我让人留了痕迹,说是玄剑门的人动的手。”

月璃抬眼:“他们会信?”

“只要争执起来,信不信都不重要。”他声音很平,没有起伏,“人一急,就会翻旧账。灵虚观三年前吞了渡劫丹的事,我让人抄了三份,今早送出去了。”

她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昨夜你走后。”他拿起桌上另一枚玉简,轻轻一捏,裂开一道细缝,“镇魂钟的共鸣石,五派都有。我让炼器房仿了七枚,其中一枚带了识痕,今晨由执事堂‘误送’到玄剑门住处。”

月璃闭了闭眼。她明白他的意思。那枚石子一旦被检测出异常,灵虚观必会怀疑玄剑门另有所图。两派本就互不信任,这点火星,足够引出火药。

“你不怕他们联手更快?”她低声问。

“怕。”云逸说,“所以不能让他们有时间坐下来谈。”

外头传来脚步声,很轻,是刻意放慢的。两人没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名年轻弟子探头进来,压着嗓子:“执事堂名录已抄出,七派增派弟子,携带压制类法器。另……记名弟子那边,联络上了十二人,都在外门当值,能进出库房和传讯阁。”

云逸点头:“让他们盯住各派使者出入时间,尤其是夜间。若有密符往来,记下符纸纹路,不许碰。”

弟子应声退下,门轻轻合上。

月璃撑着桌角站起来,脚步虚浮了一下,扶住墙才稳住。云逸没伸手扶她,也没说话。他知道她不需要。

“你还打算在静室待多久?”她问。

“等到他们先动。”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夜风灌入,吹动桌上符纸微微颤动。远处云台灯火通明,彩幡在风里翻卷,像一片片烧焦的纸灰。

“天玄宗长老会刚散。”月璃靠在墙边,声音低却清晰,“掌门没表态,但监察长老支持你提的‘灵器登记’。”

云逸嘴角微动。他知道那道提议会通过。表面是为防乱,实则是逼各派暴露底牌。谁敢不登?那就是心虚。谁登了,法器类型、数量、灵波特征,全落进执事堂记录。

“玄剑门那边,有反应吗?”

“还没。”他收回目光,“但他们今早召了一名外门弟子去问话,是记名弟子之一。我让人盯着,没透露什么。”

月璃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信得过这些人?”

“我不信人。”云逸坐回桌边,从乾坤袋取出一枚空白符纸,“我信的是利害。他们受过我的丹药,救过他们的师弟,现在帮我,是还人情。只要我不倒,他们就有靠山。”

他蘸血在符纸上写下一个名字:“赵承业。”符纸焦黑卷边,瞬间燃尽。

“他是执事堂文书,三年前被贬,因私录长老密谈。我让人还了他清白,他欠我一次。”

月璃没再问。她知道云逸从不做无用布局。每一步都算着三步之后。

夜渐深。洞府外巡逻弟子换了一轮。云逸没再说话,闭目调息,实则神识如丝,悄然探出,扫过四壁符文。残碑贴在角落,微光隐现,隔神阵仍在运转。

月璃靠在椅上,眼皮沉重。她强撑着没睡,手指却慢慢松开玉简,滑落在地。

云逸睁眼,看了她一眼,起身将她扶到床边。她没推拒,躺下时呼吸已变得绵长。

他转身,从床底取出木匣,打开,取出残卷。翻开第一页,笔迹依旧模糊,但那一行字清晰可见。

他盯着看了很久,合上,重新锁回暗格。

次日清晨,执事堂传来消息:灵虚观与玄剑门使者在后山争执,巡值弟子出面才分开。争执内容未录,但双方神色极恶。

云逸正在院中练剑,一招未尽,忽听消息,收剑入鞘。剑柄沾了露水,他用袖口擦了擦,递给身旁弟子:“送去炼器房,磨一下刃口。”

弟子接过,发现剑脊上有几道细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刮过。

“是西岭的石头。”云逸说,“昨晚有人在那里动过阵法,灵力残留带沙。”

弟子点头退下。

月璃从屋内走出,脸色仍白,但站得稳了。她看了眼远处主峰:“监察长老召见了玄剑门使者,问他们为何私设暗哨。对方否认,但拿不出通行令。”

“我让人伪造了一份,盖了执事堂印。”云逸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洗脸,“说是灵虚观的人冒用他们的名义。”

月璃轻吸一口气:“你这是要逼他们撕破脸。”

“他们早撕了。”他擦干脸,抬头看天,“只是还没动手。”

正午,天玄宗议事堂。

云逸列席,坐在末位。长老们讨论庆典细节,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一名长老提议:“各派随行弟子,灵器须统一登记,以防意外。”

立即有人反对:“此例无先,恐伤和气。”

云逸开口:“若不登,出了事,谁担?”

声音不大,却让堂内一静。

掌门看了他一眼:“云逸弟子刚破十三境,所言亦有理。为保万全,登记之事,可试行。”

反对者脸色铁青,却无法再言。

散会后,云逸走出议事堂,迎面撞上一名执事。对方递来一份名录:“七派中,已有两派连夜召回三名弟子,随行法器减半。”

云逸接过,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当晚,他站在洞府窗前,看远处各派居所。灯火零落,有的已熄,有的亮到三更。玄剑门住处,人影来回走动,似在争执。

月璃走到他身后,轻声问:“够了吗?”

“够了。”他说,“联合之势已破,他们不会再等庆典动手。”

“那接下来呢?”

他没答。手指在窗框上轻轻敲了三下,像是在数时间。

片刻后,他转身,从桌下取出一枚玉简,注入灵力。玉简表面浮现细密裂纹,内里灵波被激活,却在触及残碑符文的瞬间崩解。他将崩解后的灵波录下,封入另一枚空白玉简。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乱起来。”

月璃看着他,忽然问:“你还记得黑鸦谷那晚吗?你说过一句话——‘只要路是对的,慢点也没关系’。”

云逸转头看她。

“现在,路快了,可他们不想让你走。”

他笑了下,没接话。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他半边衣角。

他转身,走向床边的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