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这不，报应就来了？
病房里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惨白墙壁映着姜家人更加苍白的脸。
姜五康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瘦削的脸颊陷在枕头里，呼吸微弱。
王琳坐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眼睛红肿。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病会落到自己丈夫头上。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李翠花领着二房一家子走了进来。
老太太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干瘪的苹果和一包最便宜的江米条。
她一进门，目光就先在病房里扫了一圈，看到还算干净的陈设，撇了撇嘴。
“老大，五康咋样了？”李翠花走到床边，声音干巴巴的。
听不出多少真切的关心，倒像是完成一项不得不走的程序。
姜自强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娘，您来了......大夫说，得换肾。”
“换肾？”李翠花嗓门拔高了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那得多少钱？人还能换零件儿了？听着就吓人！”
她这话一出，赵桂娥的眼泪又下来了，别过头去不忍看儿子。
姜自立跟在老娘身后，看着大哥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和侄子毫无生气的脸，心里终究是闪过一丝不忍。
他走上前，拍了拍姜自强的肩膀，叹了口气：“大哥，你也别太着急上火，身子要紧。五康还年轻，肯定......肯定能扛过去。”
话说得磕磕绊绊，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张红霞则快走两步，挤到病床前，脸上堆起夸张的忧色：“哎呦我的五康啊，这才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真是遭了大罪了！”
她嘴上说着心疼，心底那股隐秘的得意几乎要压不住。
大房最近日子过得太顺了，又是分房又是定好亲事。
连老头子走路都带风，这下报应来了吧？
看你们还怎么得意！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悲戚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扭曲。
“大嫂，你也宽宽心，”张红霞转向赵桂娥。
拉住她的手，语气听起来无比恳切，“现在的医院厉害着呢，肯定有办法！五康这孩子打小就仁义，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赵桂娥只是麻木地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流。
张红霞眼珠一转，叹了口气，“唉，就是这病......听说是个无底洞啊，得花老鼻子钱了！手术费、药费、还有那什么换肾的钱，哎呦，想想都吓死人！”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姜九梨。
话锋故意一转：“不过大嫂，你也不用太发愁！谁让你有个好女婿呢？人家霍团长家是什么门第？”
“这点钱对他们霍家来说，不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轻轻松松就拿出来啦！你们就安心给五康治，有霍家兜底，怕啥？”
这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姜家人最痛的地方。
不仅把沉重的经济负担，轻佻地甩给尚未正式成为亲家的霍家。
更暗指大房如今只能靠“卖女儿”来救儿子。
姜九梨一直强压着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二婶，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没人拿你当哑巴！我哥治病，我们自家会想办法，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地！”
张红霞被姜九梨突如其来的厉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但随即，长久以来的积怨和此刻看热闹的心理，让她恼羞成怒。
她三角眼一吊，声音尖刻起来，“哎呦喂！姜九梨，你这叫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吗？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跟我摆谱耍横？”
“你以为定了门好亲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这做人啊，不能太猖狂，小心报应不爽！这不，报应就来了吧？哼！”
“红霞！你胡说八道什么！”姜自立脸色一变，赶紧扯了妻子一把。
这话实在太恶毒了。
李翠花也皱紧了眉头，虽然她偏心二房，但大孙子眼看病成这样，张红霞这话也确实难听。
她嘟囔了一句：“少说两句吧！”
但张红霞正在气头上，根本刹不住车。
她甩开姜自立的手，指着姜九梨的鼻子：“我哪句说错了？要不是她姜九梨退了薛家的亲，又攀上霍家，闹得鸡飞狗跳，家里能摊上这种事？这就是报应！活该！”
“滚！”姜九梨手指着门口，声音愤怒，“你们给我滚出去！我哥需要静养，不需要你们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滚！”
王琳再也忍不住，伏在姜五康身上呜呜地哭起来。
赵桂娥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张红霞，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护士闻声赶来，严厉地呵斥道，“病人需要安静！要吵出去吵！”
张红霞被护士一吼，气焰矮了半截。
但嘴上还不服软，嘀嘀咕咕：“神气什么？等着瞧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李翠花觉得脸上挂不住，也觉得张红霞过了火，使劲拽了她一把：“行了！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
她转头对姜自强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老大，我们先走了，有啥事......再说吧。”
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短暂的死寂后，赵桂娥再也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姜自强颓然坐回椅子，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王琳的哭声更加悲切绝望。
姜九梨看着崩溃的父母和嫂子，和病床上虚弱的大哥，心里一片哀凉。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坚韧，“爹娘，大嫂，你们先别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大哥现在和病魔作斗争，咱们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她直起身，语气沉稳开始安排，“爹，娘，你们年纪大了，不能日夜熬着。从今天起，咱们排个班，轮流在医院守着大哥，保证随时有人，但也都能休息。”
“大嫂，你是最了解大哥病情和医院流程的，和医生沟通、拿药、注意大哥的各种反应，这些主要靠你。”
“钱的事情，大家先别慌。”她顿了顿，目光坦诚而冷静，“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可以先拿出来应急。”
“霍冬临他是提出了要帮忙，但我们不能事事都指望别人。咱们自家先尽力，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再说。”
她没有大包大揽，也没有盲目拒绝外援。
而是做出了最实际、最有担当的安排。
她清楚地知道，面对这样的灾难，哭和抱怨没用。
指望别人同情更没用，唯有自家人团结起来，冷静面对，一步步去解决，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