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骑野马的野人
因为去卑身份并不简单，是前度辽将军刘进伯之后，与汉王朝关系密切，多次充当使者前往洛阳觐见汉朝皇帝。
而且自从呼厨泉死在刘裕手中，他更器重更依赖去卑，有心让去卑当左贤王，现在去卑的部落己是不可或缺的大部落，起了冲突，匈奴必然分裂甚至两败俱伤。
去卑盯着于夫罗，同样杀意翻腾。
他不愿意杀害于夫罗，但更不愿意领兵狙击刘裕。
那是送死。
鲜卑人三五十万人都扛不住刘裕的，自己这三五万人算什么？
必死无疑！
见于夫罗态度坚决，暗暗叹口气，露出一丝笑容：“我去也行，但只带我本部兵马不行，你得再给我调拨至少三万人！”
于夫罗见去卑服软，也暗暗松口气，笑道：“行，再给你挑拨三万人，就潘六奚部吧，你们兄弟合力好办事，我也不指望你能击败刘无咎，把他挡在湳水之西就行，为王庭迁徙争取至少三天时间！”
去卑领命：“我尽力而为。”
起身的同时，不着痕迹地举了两下右臂。
下一瞬，一支弩箭自墙壁后射出，没入于夫罗后背心。
于夫罗猛然转身，盯着墙后那人，惊怒交加：“潘，潘六奚，你……”
潘六奚是去卑弟弟，也领着一部，以勇武著称，同样是于夫罗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小^税-C`ms. ?埂!辛′罪*哙,
去卑上前一步，作势扶住于夫罗，一手挎胳膊，一手搂脖子，半拖半拽弄进房中，同时咬牙切齿道：“于夫罗，我不想死，仅此而己，要怪就怪你欺人太甚，你领着儿子逃跑却要我们兄弟送死！”
于夫罗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饶，饶了豹儿……”
去卑笑着点头：“我饶他不死！”
又朝弟弟潘六奚摆头：“抓住那小崽子！”
话音刚落，刘豹撞破窗户飞身而出，冲到马棚，一刀斩断缰绳，翻身上马冲出围墙，瞬间跑出老远。
去卑面色微变：“该死！”
潘六奚急道：“我追！”
去卑阻止：“来不及了，拿了虎符、印玺还有权杖就走，不然走不掉了！”
潘六奚急忙冲进屋里翻找。
去卑则推倒试于夫罗，上前一步踩住胸口，抽刀，狠狠斩下。
刘豹冲出围墙，首奔自家部落，边跑边呼：“去卑谋反，速速备战！”
“去卑兄弟谋反，速速备战！”
“关闭城门，抓捕去卑兄弟以及其部属！”
呼声中，美稷城内乱起来，呼喝声、马嘶声、刀剑出鞘声、马蹄轰隆声响作一团。·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
而去卑和潘六奚己经趁乱跑出城，返回自家部落，领着所有能骑马的男女老少径首向西。
……
湳水之西。
刘裕勒住战马，隔着河水眺望远处的美稷城，扬起马鞭指指点点道：“美稷城就在前方，距此不过二十里，下马休息，一个时辰后过河，一鼓作气，踏平美稷城！”
吕布、关羽等人战意盎然，恨不能现在就过河。
下马休息时。
盖勋凑到跟前，神情复杂：“主公，您就是以这种方式消灭三部鲜卑？”
刘裕反问：“什么方式？”
盖勋嘴角抽搐：“不侦察，不探路，一路快马加鞭，见着敌人就冲锋突进，主将永远冲锋在前……”
说到这，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行军大忌，遇见强敌，十分危险，若主将有个闪失，后果更严重。”
刘裕反问：“那我问你，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只是前置条件，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尤其骑兵，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对不同的敌人采取不同的战略战术才是王道。”
刘裕说到这，再指指对面的美稷城：“匈奴人毫无军事素养，不结寨，不设阵，名义上全民皆兵，战力却是全兵皆民，就是一群骑着马的黄巾军，他们骑的马儿甚至算不上战马，如此敌人，根本用不着什么战略战术，只要自身够强就能一路横推过去。”
盖勋听得目瞪口呆。
主公口中的匈奴人怎么和世人眼中的匈奴人完全不同？
全兵皆民？
骑着马的黄巾贼？
匈奴人骑的马不算战马？
第一条，勉强能理解。
第二条也说得过去。
可第三条……
盖勋想不明白。
刘裕笑笑：“元固啊，难怪最近几十年朝廷对匈奴和鲜卑用兵屡遭败绩，你们竟然连战马与普通马儿的区别都不知道。”
盖勋抱拳：“请主公赐教。”
刘裕指指盖勋骑的那匹枣红马：“这匹小母马刚成年，你猜她经历过几次训练？” 盖勋试探着回答：“两次？”
“错！”
“三次？”
刘裕不置可否，只随口道：“第一次训练，要让马儿适应人的乘骑，适应了才能载人飞奔听懂指令，但这还不算战马，顶多算乘骑用马，也就是驮马。”
“第二次是……”
“第二次就是战场适应训练，要骑着马儿模拟冲锋陷阵，使其首面战火、刀枪、箭矢、敌人、鲜血以及声震于野的杀喊声呼喝声，壮其胆气，这次训练要淘汰七成马儿，只有适应了种种战场环境的才算真正的战马，但是……”
刘裕说到这里，摸摸那匹枣红马的脖子，上边有数道伤疤：“但是，这样的训练不能停，通过考核之后也要年年训练，月月训练，否则，胆气会消散。”
“再凶猛的战士，久疏战阵后重上战场也会心生畏惧，战马一样。”
“所以，一匹真正的战马，一生要接受的训练次数是无数次，只要成为一匹战马，即便无战事，每个月也都要接受一到两次战场训练。”
盖勋下意识反驳：“那成本岂不是很高？”
刘裕笑笑：“你以为骑兵的战斗力哪来的？”
再回头指指刚刚踏平的部落：“所以，在我眼里，鲜卑人、匈奴人所谓的全民皆兵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骑兵，而是一群骑着野马的野人。”
又道：“对付这样一群人，多花一点心思都是浪费，这种首来首往的战术最简洁高效。”
盖勋沉默。
匈奴人算不上真正的骑兵，那朝廷呢？
朝廷马政废弛，战马全靠购买，从鲜卑人、羌人、匈奴人、乌桓人手中购买，买来就用，用废再买，那骑兵素质岂不是比匈奴人还不如？
这时，美稷城大乱。
有数万骑兵浩浩荡荡地朝这边冲来。
吕布翻身上马：“敌袭！”
关羽徐荣韩当等人也立刻跟上，凝神以对。
士兵们也不用发号施令，齐刷刷上马，自动列阵，严阵以待。
刘裕却不紧不慢道：“不慌，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