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她是我的

    盛葳的指尖在刀柄上摩挲,没有答话。

    一股陌生的药香随着他的靠近弥漫开,这味道让盛葳的神经一紧,迅速屏住呼吸。

    “汪延。”

    他自报姓名,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毕竟,”他顿了顿,“你和汪弈那么‘亲密’。”

    这有什么关系?盛葳不理解,不过她总算终于看清了这人的全貌。

    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极具压迫感,作战服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悍利挺拔的身躯,顶着一副矜贵好皮相,却让人觉得阴冷凉薄。

    与汪弈那种戴着优雅假面的表演者截然不同,这人嘴角连一丝弧度都吝于施舍,就像是刑讯室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审讯官。

    他踱步站定,距离数米,像对着空气宣告:“这场漫长的游戏,终究是我赢了。”

    “汪弈那个废物,”提到名字时,鄙夷几乎溢出,“居然几次让你脱身,我倒很好奇,”他的语调变得充满恶意和探究,

    “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嗯?让他变得那么……优柔寡断?”

    盛葳迎上视线,男人有一双堪称完美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本应是含情脉脉的眼型,但嵌在这张面孔上,却令人发怵。

    这是一个浑身写着“禁欲”的男人,并非源于修养,而是单纯对世俗情感的不屑。

    “明明是你们的人没用,不好好反省自己,反倒还要来质问我,就这么输不起?”

    盛葳完全无视对方话中的试探,坦荡得近乎无辜。

    男人一怔,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他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有那么一瞬间,盛葳以为他要暴起冲过来掐死自己。

    “呵。”他面无表情道,刚想开口说什么,石缝中却突然传来密集的“咯咯”声。

    数条鸡冠蛇从缝隙中涌出,速度惊人,汪家人显然尝过苦头,瞬间散开包围后撤。

    盛葳早已趁着混乱跑出数米远,她早猜到这些蛇和长白山的人面鸟一样,活动都有规律,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倾巢而出。

    “追。”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命令声。

    但汪延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他向来心狠手辣,刚刚早就已经在空气中释放了迷药。

    再狡猾的兔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她在狭窄通道疯狂奔逃,渐渐感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四肢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心中警铃大作,是毒?还是那气味?但她料定他们暂时不会杀自己,能跑则跑吧。

    汪延的声音追过来:“跑得越快,药效发作越猛哦。”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前方再次出现微弱的光,通道尽头又一次豁然开朗,里面的人听见动静瞬间回头,黑压压的作战服身影让盛葳的心沉到谷底。

    艹,明明都是汪家人,为什么他们不守在一个地盘,这下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不过还没开始对峙,那“咯咯咯……”的恐怖声音,再一次打破短暂的寂静。

    “警戒!”

    盛葳突然感到荒谬的庆幸,多亏自己的招蛇体质,至少能给这群疯子弄点麻烦。

    视野开始剧烈旋转,大脑一片混沌,她只感觉脚底发软,整个人几乎支撑不住。

    四周一片混乱嘈杂,模糊的视线里,悄然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冲过来。

    ……是汪弈?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发现男人那双总是带着虚伪和戏谑的眼睛,此刻竟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

    呵……一定是眼花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感觉到有双手臂环住了下坠的身体。

    “你怎么……”汪弈的话戛然而止。

    几乎是下意识,他长臂一伸,扣住盛葳下坠的腰肢,将她狠狠捞进自己怀里。

    “头儿。”手下想帮忙。

    汪弈的声音冰冷无波:“顾好自己。”

    他一手揽着怀中绵软,一边利落挥刀斩断扑来的毒蛇,听见脚步声靠近,他几乎是将女孩单手抱起,手中的刀对准溶洞口。

    看见来人,汪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稍显狼狈的汪延几人停在数步之外,他显然也没料到迎接自己的是这样一幕。

    精心布局,眼看目标就要力竭就擒,没想到却在最后一刻被死对头突然截获。

    他脸色铁青地扫过对面,视线停在汪弈隐隐挑衅的脸上,眼底翻涌起怒意和不悦。

    火药味在两个男人之间炸开:

    “我的人。”

    “我的猎物。”

    “你越界了,汪弈,是我的战利品。”

    “她自己扑到我怀里,就是我的。”

    ——

    溶洞内,火光幽暗。

    几个汪家队员或站或坐,默契地保持着微妙的安静,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角落。

    那个昏迷的女孩被安置在汪弈的背包上,侧脸在火光映射下显得苍白而清绝。

    这就是他们追踪多年,资料堆满一个档案室的特殊目标,被张家精心藏匿的珍宝。

    他们知道她不是普通猎物,是汪家高层点名要的人,是汪家耗费人力物力,跨越漫长岁月也未能真正触碰的核心目标之一。

    而现在,她就在他们眼前,毫无防备地昏睡着,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点不似真实。

    从小到大的监视报告堆积如山,早早地在他们心里勾勒出一个令人心悸的轮廓。

    但真正见到她时,他们才发现那些冰冷的文字影像,远不及本人万分之一的鲜活。

    她比想象中更纤细,更脆弱,更倔强,足以让这群训练有素的汪家精英心神微动。

    忽然想看她醒过来的样子和那双独特的眼睛,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她该属于汪家。

    有人借着添柴火偷瞄,有人借着整理装备的间隙飞快瞥一眼,却没人敢上前靠近。

    “眼睛若是闲着没事,可以去蹚路。”

    汪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队员们立刻绷直了背,谁都知道这位队长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最是记仇。

    “装什么正义。”汪延冷笑一声,“监视她这么多年,倒摆起守护者的架子了?”

    “我管我的队员,似乎与汪延队长不相干吧,你没有吗?哦,好像没剩几个。”

    薄唇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但那黑眸里蛰伏的戾气让空气温度都下降不少。

    两人像狭路相逢的蛇,隔着火堆对峙。

    “你的手脚倒是快,”汪延声线毫无情绪,目光锁着对面,“捡漏的滋味如何?”

    “没办法,运气好,不像某些人下了药都还慢了一步。”汪弈敷衍地扯扯嘴角。

    此刻他没戴人皮面具,英挺的五官透着股压迫,姿态惯常玩味,笑意却不达眼底。

    “运气?”汪延讥讽道,“你所谓的运气,就是几次从你手里溜掉?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你根本没想真抓住她?”

    “这不是抓到了吗?运气也是实力。”

    “这次任务是我们两队一起,但是,”汪延强调,“失败者没资格谈所有权。”

    其他队员眼观鼻鼻观心,两位队长的恩怨由来已久,一个最擅长伪装,另一个最不屑伪装,一碰面两人就像野兽争夺领地。

    “唔……没有……时间……”

    微弱的呢喃声突然打破对峙僵局。

    汪弈瞬间转身,几步跨到盛葳身旁。

    这个反应让汪延眯起眼睛,汪弈连任务失败都能笑着应对,居然还有急的时候?

    资料里不是说他前几次接近目标时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怎么会如此失态?

    他在乎她。

    这个认知让汪延眼底划过一抹危险。

    汪弈没注意到汪延,亦或不在乎,单膝跪地俯身凑近她唇边,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靠得很近,顺着目光能看到衣领下露出的一小截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咳。”汪延的轻咳打断他的思绪。

    汪弈抬眼,正对上盛葳突然睁开的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瞳孔带着初醒的迷茫,认出汪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后骤缩。

    “你干什么?!”盛葳出于本能抬手推拒他,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汪弈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反应:

    “醒了?”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迷药后遗症,再休息会儿。”

    盛葳挣脱开他,想撑起身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被一根特制的登山绳松松捆着,绳结很精巧,既不会勒伤也难以挣脱。

    她冷冷地扫视四周,其他人见她醒来,眼神闪烁一瞬又迅速低头,继续整理装备。

    只有两个人没避开她的视线。

    在看到汪延时,她明显停顿一秒,那个男人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像激光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一遍。

    就是这人下的药,此仇不报非君子。

    汪弈捕捉到她看向汪延的视线,眼底深处划过一丝阴翳,他挪步挡住她的目光。

    “饿不饿?”汪弈开口,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是在野营郊游,而不是敌对双方。

    他指尖一挑,递过饼干,“吃点儿?”

    盛葳别过脸抵着冰冷的石壁,她是落入狼群的猎物,但绝不会对敌人摇尾乞怜。

    汪弈也不恼,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瑞士进口的,是她常买的牌子。

    修长的手指捏着,在她眼前晃了晃,带着几分诱哄:“这个呢?补充体力很快。”

    盛葳眼皮都没动一下。

    “啧,真难伺候。”汪弈摇摇头,又摸出牛肉干,“张家人的体力消耗是常人的两倍,你不吃东西,连跑的力气都没——”

    “不需要,”盛葳冷冷打断他,“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以后我杀了你们。”

    溶洞里响起几声抽气的声音,队员们面面相觑,从来没人敢这么和两位队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