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战前动员
川蜀军区总指挥部，这座深藏于山腹之中的巨大堡垒，瞬间被唤醒。通讯兵的喊叫声、军官的指令声、靴子踩踏在金属地板上的急促脚步声，汇成了一股紧张的洪流。
总指挥室内，巨大的环形电子沙盘上，代表着川蜀军区控制区的绿色光芒，正被一片从东南方向压来的、令人窒息的红色所覆盖。那片红色，由无数微小的光点组成，它们不再是缓缓蠕动，而是像决堤的洪水，以无可阻挡之势，开始全面向北推进。
“报告司令！”参谋长赵秉坤一路小跑，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战报递到黄仁政面前，他的声音因急促而显得有些尖利，“高空侦察机确认，四川南部集结的第一批尸潮已全线启动！总数约两亿！正向我方防区高速移动！它们……这是进攻的信号！”
黄仁政没有看战报，他的目光早已死死地钉在了那片移动的红色海洋上。一夜的疯狂与暴戾，似乎已经沉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平静。他亲手击碎了“天命”，现在，他要向所有人，也向自己证明，他黄仁政，才是真正的天命。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所有作战单位，一级战备。另外，通知所有非战斗人员，在广场集结。我要进行战前动员。”
“司令，这个时候……”赵秉坤有些犹豫。军心浮动，士气低迷，他生怕司令的讲话会起到反效果。
黄仁政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仅仅一眼，就让赵秉坤把所有劝谏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看到了司令眼中那股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枭雄之气，但其中，似乎还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疯狂。
“是！”赵秉坤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半小时后，军区总部的露天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数万名士兵和后勤人员，按照建制排列成一个个方阵，肃立在寒风之中。他们的脸上，大多带着迷茫、恐惧与不安。关于“壁垒计划”失败、川南防线洞开、八亿尸潮压境的传闻，早已像瘟疫一样在私下里传开。每个人都像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在队列的前方，是军区的高级将领。第一集团军军长石震，身材魁梧，面容凶悍，像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虎，他紧握着拳头，眼神中满是焦躁的战意。他身旁，是第二集团军军长周福来，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神情凝重，眉宇间的忧虑几乎要凝成实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黄仁政身着笔挺的将官服，一步步走上了广场中央的高台。他没有带讲稿，只是沉默地扫视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将所有人的不安与恐惧尽收眼底。
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寒风的呼啸。
“我看到了你们的眼睛。”黄仁政终于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而沉重，“我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迷茫。你们在害怕，我知道。你们在想，我们是不是要完了。”他没有回避，而是直截了当地撕开了众人心中那层脆弱的伪装。士兵们骚动了一下，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但是，我来告诉你们，你们脚下站着的是什么地方！”黄仁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这里是四川！是巴蜀大地！自古以来，这里就是龙兴之地！有人说，川蜀易守难攻，利于割据，没错，三国时的刘备，在这里建立了蜀汉基业。但你们别忘了！在那之前，汉高祖刘邦，正是从这片土地走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终问鼎中原，一统全国！”
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让台下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我们是偏安一隅的刘备，还是开创天下的刘邦，这个选择权，不在天，不在地，就在我们自己手里！”黄仁政的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你们是不是忘了？仅仅半年前！就在这里！一头s4敏丧尸，率领着三千万丧尸大军，分三路包围我们！那时候，你们怕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所有人回忆的时间。
“你们没有！”他怒吼道，“我，黄仁政，有幸亲率数十万健儿，与那三千万丧尸血战了三天三夜！我们用子弹撕碎了它们的身体，用炮火把它们轰成了碎肉！那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我们把整个四川北部的丧尸一扫而空！我们缴获了数不尽的物资，夺回了无数的工厂和生产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与激情，感染着台下的每一个人。许多参加过那场血战的老兵，胸膛不自觉地挺了起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那一仗，打出了我们的威风！打出了我们的家园！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黄仁政的声音突然一沉，充满了悲怆与不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却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我们是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仿佛这一仗，我们注定了凶多吉少！短短半年之后，这片我们用鲜血换来的热土，竟至于要一变而成为我的，成为我们所有人的葬身之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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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他咆哮着，挥舞着拳头，将昨日枪杀陈瞎子时的那股癫狂与决绝，彻底释放了出来，“我告诉你们！绝不可能！我黄仁政的命，我们川蜀军区的命，硬得很！”
“我宣布，此次战役的目标！”他指向南方，那片看不见的尸潮来向，“就是依托我们坚固的总部和苍溪县城，将这两亿丧尸，全部歼灭在城墙之下！然后，我们要迅速抓住这个窗口期，挥师南下，在云贵交界的隘口，建起一道让所有畜生都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斩钉截铁的语调，给出了他最后的理由。“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敌人的数量。但是，我告诉你们！我们各口径的弹药，加起来总共有五亿发！我们的敌人，只有两亿！这意味着，我们有超过两发子弹，去招呼每一个冲上来的杂种！更何况，老天都在帮我们！这该死的冬天，这零下的严寒，已经让它们的速度下降了至少三分之一！它们冲锋的脚步，正在被冰雪拖累！”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五亿对两亿！优势在我！”
“优势在我！”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石震第一个振臂高呼，他那张凶悍的脸上写满了狂热的崇拜。在他的带动下，数万名士兵的恐惧与不安，被彻底点燃，转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战意。
他们高喊着口号，挥舞着武器，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司令，而是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神。
周福来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他被黄仁政的言语所震撼，但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消散。可他知道，在这一刻，这股被煽动起来的疯狂士气，就是他们对抗那两亿尸潮的，唯一希望。
高台上，黄仁政迎着寒风，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拥戴。
尸潮破天府，北狩死乱枪？
他对着心中的虚空，无声地咆哮着。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天命硬，还是我黄仁政的枪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