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青玉案（55）

法子也是在那本古籍上找到的，比起复生之法记载的更为详细，也更为阴损。孟怀是个恋爱脑，眼里心里只有妹妹，妹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孟怀找人买了个婴儿，没捉到青蛙，捉了几只癞蛤蟆。他用古籍上教的方法把癞蛤蟆的皮剥了，贴在婴儿脸上。又捉来蛇，斩成两半，用同样的方法接在婴儿的尾椎骨上。

他把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婴儿变成了他和他妹妹孕育出来的那个怪物。

孟怀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么做很缺德，可我实在不忍心我的妹妹因为那个孩子变得疯魔。原以为按照古籍上的方法，就能让日子回到最初，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那本古籍上只教了方法，没说后果。孟怀以为孩子活不长，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活了，还变得越来越怪。

他不像别的婴儿那般先学翻身再学爬，而是像青蛙一样。半岁时，他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先是眼裂越来越大，接着鼻子和嘴巴也开始发生变化。

在同龄的孩子牙牙学语时，他学青蛙呱呱乱叫。在别的孩子学吃饭时，他用舌头卷苍蝇。不止如此，他的舌头还越长越长，俨然成了真的蛤蟆。

一周半时，他开始外出吓人，伤人，甚至是伤了一条人命。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弄得街坊四邻人心惶惶。孩子的事情是私下里偷偷办的，外人不知道这小怪物是他们家的。否则，定会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一块儿拆了。

那时他便知道这孩子留不得，想把他给除了。妹妹不让，拼命拦着，怕他伤了孩子。为达目的，孟怀迫不得给妹妹的饮食中下了昏睡药。趁着妹妹昏睡，把孩子丢到了后山。

不到两岁的孩子，断没有可能活着。他都想好了，过几日便去山上给那孩子收尸。山路难行，他又特意挑了较为偏僻的路。等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天都快亮了。

沈渡：“瞧你的神色，是家里出事了？”

孟怀魂魄微颤：“那是我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我发誓，下山时虽然走得慢，但一路上并未停歇。当我推开卧室房门，看见那个怪物时，我的头皮都在发麻。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趴在床头，用一双变异的蛙眼看着我。”

慕笙：“你杀了他？”

孟怀激动道：“他是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不杀他会出事的。”

短暂的恐惧之后，孟怀起了杀心。抓起放在门后的木棍，藏在身后，慢慢接近那个孩子。孩子歪着脑袋，像青蛙似的，时不时的伸一下舌头。

每接近一步，心就会提起一分，掌心里全是汗。孩子没跑，让孟怀意外。抡起棍子时，手下没有丝毫犹豫。

“砰”地一声，棍子砸到孩子头上，迸发出墨绿色的汁液。行凶者，但凡打出第一棍，后面的棍子就会像雨点儿一样落下去。

记不清打了多少棍，只知道停下时，孩子已经被打成了肉泥。怕妹妹醒来后看见这一幕受刺激，把现场清理的干干净净。

沈渡眯眼：“那个孩子……”

孟怀微颤着：“他是怪物，我不确定把他砸成肉泥后他还会不会活过来，于是……我就把他给烧了。”

沈渡挑动眉尾：“烧了？”

孟怀点头：“烧了！用床单把他包起来，放在厨房的灶膛里，烧了整整一个时辰。我很确定我把他烧成渣渣了。可我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鬼。”

孟怀看着自己的手，不停地重复：“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报应，都是报应！”

孟怀的话还没说完，魂魄开始缠斗。原本平静的四周，气场开始混乱。浓郁的焦糊味儿冲入鼻息。是那个孩子……不，准确地说是那个小怪物回来了。

沈渡感知到了，瞳孔变成红色。戒指上，黑气丝丝缭绕，跃跃欲试。与此同时，慕笙手腕上的铃铛也在疯狂响动。

慕笙：“小心些，这小东西凶得很。”

沈渡：“确实很凶，这戒指我戴了几年，从未有过这般反应。”

小东西是冲着孟怀来的，就跟从他肚子里钻出来的小怪物一样，是个长着青蛙脑袋，婴儿四肢，以及蛇尾巴的怪物。

小东西趴在对面屋檐上，长舌一卷，把孟怀的魂魄卷到自己嘴边。不待慕笙和沈渡有所行动，张开大嘴把孟怀的魂魄吞了进去。他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把嚼碎的孟怀吐出来。

慕笙从未见过这般恶心的魂魄，他被小东西嚼得乱七八糟，支离破碎。小东西显然并不满意，眼睛一眨，冲孟怀喷出一团火，将他的魂魄烧得干干净净。

小东西要走，被慕笙拦下：“他害了你，杀了你，你要报仇无可厚非。有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小东西呱呱叫了两声，乖乖地看着慕笙。

“孟怀的妻子，就他口中的妹妹，你名义上的养母去了哪里？”

小东西看向西南方，那边宅院众多，其中一间是孟怀和他的妹妹租的，也是他们害死亲生子，杀死小东西的地方。

小东西口不能言，无法说出具体方位。

心间一动，开启鬼目。整个西南方煞气、怨气、戾气以及杀气混在一起。书中写的人间地狱在这一刻具象化了——那么大一片地方，竟没有一块儿净土。想要平息和化解这些，绝非一日两日。闭上鬼目，换了副面孔，对着小东西道：“房子太多，姐姐找不到，你带我去好不好？”

小东西呱呱地叫了两声，看得出他十分情愿。

“你先走，我去跟我的未婚夫打个招呼。”慕笙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

衙门里的人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面生的仵作。见沈渡在，行礼之后开始干活。依据衙门的办案流程，最快也要一炷香。来到沈渡背后，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孟怀的妹妹还活着，小东西也似还有别的秘密。我先去，沿途给你留下记号。”

沈渡点头，看了眼趴在房檐上的小怪物，提醒道：“万事小心。”

慕笙捏了捏他的手心儿，示意他不必担心。再怎么说她也是前任幽都鬼王。小东西而已，甭管藏在他背后的那个是谁，她都会把他揪出来，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