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至少看着像人
沈弦悠完全无视了店员错愕的表情，以及被牵着人儿那片刻的僵硬呆滞。
不过瞬间，她便将顾归牵引进试衣隔间。
“哗啦——”
布帘被少女从里面利落地拉上，彻底隔绝外界的目光，以及倪秋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视线。
狭小的隔间内，只剩下沈弦悠和顾归二人。
新布匹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沈弦悠身上淡淡的冷香，在密闭空间里氤氲开来。
顾归：“……”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前唯有漆黑，其余感官却像是被放大数倍。
能清晰感觉到沈弦悠就在咫尺之遥，呼吸似乎都交织在一起。
顾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无言。
“悠悠今日怎的这般主动？”
许久的沉默后，顾归率先开口，尾音刻意拉长，那点促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沈弦悠闻言，反应瞬间，俏脸“腾”地泛起红霞，羞恼地抬手捏拳捶着他的胸口：
“帮你试个衣服而已，什么主动不主动？！蛐蛐乌龟你……你……”
少女“你”了半天，被堵得气息微乱，到底是没能“你”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得自已脸上烧得厉害，热气直冲耳根，忿忿将脑袋撇向一旁，不敢面对他。
顾归低笑，感受着胸口那毫无威胁的力道，像是被小爪子挠了一下。
他摸索着抓住她捶在胸口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温热的手心覆上她微凉的皮肤：
“换衣服而已，我自已能……”
“能什么能。”
沈弦悠猛地抽回手，樱唇轻启，立刻打断他，声音因方才的羞窘而微微发紧，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还愣着干什么？抬，抬手……”
沈弦悠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件月白色的锦缎长袍抖开，动作颇有些许催促意味，许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顾归无奈叹息，唇角的弧度更深，认命般僵硬地抬起双臂，活脱脱一个等待被装扮的木偶。
许久之后，顾归忽然眼角一抽：“悠悠……”
沈弦悠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嗯~？”
“你在摸哪儿？”顾归的尾音带着意味深长的顿挫。
少女动作倏然停滞。
(°ー°〃)
红霞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她触电般缩回手，掩唇轻咳两声：“对，对不起！下意识就……”
说着，手指慌乱地绞着衣料边缘。
顾归的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兜住她无处安放的窘迫。
“噗……”
沈弦悠瞥见他绷紧唇角的表情，忽然觉得这窘境也没那么难熬，甚至起了逗弄心思。
“蛐蛐乌龟泡温泉时手不也这般作乱么~~”
不过并未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转而拽住月白锦袍的衣袂强行拉正：
“咳！正事要紧……这衣带是这么系的吧？”
她埋头研究繁复的绳结，手指绕得飞快。“应该……算了！横竖能挂住就行！”
顾归听着衣料窸窣的杂乱声响，无奈提议：“要不让店员……”
“哎呀，乌龟你吵着我了。”
沈弦悠一巴掌拍在他试图抬起的胳膊上。“系个结而已，还能难倒我不成？！”
待她终于满意地拽平袍角退后半步，才惊觉方才胡乱缠绕的衣带早已拧成死疙瘩，硬生生在顾归腰间勒出个扭曲的鼓包。
“……”
Σ(°△°|||)︴
沈弦悠盯住那个惨不忍睹的结，哑口无言。
她气哼哼地凑上去解结，鼻尖几乎蹭到他胸口。
指尖越是焦急地抠弄，绳结反倒缠得更紧。
顾归被她拽得踉跄半步，抬手扶住墙：“悠悠你……”
“真笨。”
沈弦悠闻言，活脱脱成了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仰着小脑袋，发顶几乎贴在顾归下巴上：
“你才笨！”
就在沈弦悠仰头瞪顾归时，布帘外突然响起店员小心翼翼的催促：
“两位客官好了没？外头还有客官等着试衣……”
少女浑身一颤，慌忙扬声：“快，快了！”
顾归听见她尾音里强压的慌乱，喉间溢出闷笑，震得沈弦悠贴着他下巴的发顶微微发麻。
“你还笑！”
她耳根烫得厉害，反手又是一记毫无威慑力的轻捶落在他肩头。
“赶紧！”
这回她再不敢胡乱发挥，凭着先前在成衣架旁观察的记忆，屏息凝神将绳结绕成活扣。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腰侧紧实的肌理时，动作仍是一滞，却倔强地没再缩回手。
待最后捋平袍角褶皱，沈弦悠后退半步打量——
月白锦缎衬得顾归下颌线条愈发清隽，玄色覆眼绸带与衣襟银线暗纹交映，竟真透出几分她想象里的如玉风姿。
“我就说……”她扬着下巴轻哼，指尖得意地戳了戳他胸口。
“换套衣裳顺眼多了~”
顾归抬手摸了摸袖口细密针脚，摇头失笑：“是，悠悠眼光甚好。”
下一瞬，布帘“唰啦”被沈弦悠掀开。
她耳尖绯红未褪，却强作镇定拽着顾归手腕往外走，迎面撞上店员探究的目光，立刻端起清冷神态。
“就这件。”
店员视线扫过顾归腰间那个略显松垮的绳结，抿着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客官喜欢便好~”
沈弦悠长舒一口气，似乎想将方才试衣隔间里的燥热尽数吐出。
她视线忽地转向女装区域，指尖无意识捻了下袖口。
也不知道那泥鳅选得怎么样了？
“你在这儿稍等会儿，我去看看那边。”沈弦悠对身旁的顾归提醒一句，语气自然。
这才步履平缓地朝着女装区走去。令她没想到的是，刚绕过一排衣架，就看到倪秋已经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局促地立在试衣铜镜前，宽大雪白的兔耳兜帽仍顽固地扣在头顶。
帽檐下换了身簇新的青碧色束腰襦裙。
暖调衣料衬得兜帽更显傻气，但至少遮住原本破旧灰衣，倒意外冲淡几分落魄。
倪秋一见沈弦悠的身影，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小声问道：“大……那个，这，这身还行吗？”
她紧张地攥着衣角，生怕又被嫌弃。
几息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马马虎虎吧。”
“至少……现在看着像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