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载雪一纸名动京

5. 粮账难平

    夕阳垂暮,日辉挥洒。两人终于从红粤楼齐肩走出,相谈甚欢的模样。


    他俩倒是聊的开心了,可把外面等待的人急坏了。


    一个秋霜,一个祝辞的侍读南风。


    南风身姿挺立,只沉默斜抱长剑,看到两人齐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秋霜急忙迎上来,紧扣萧晏舟的衣袖:“怎么聊那么久,吓死我了。”


    说罢还狠狠瞪了祝辞一眼,声音已经夹杂了哭腔,萧晏舟怀疑要是再晚一刻钟,秋霜怕是会直接去红粤楼闹事。


    祝辞欲哭无泪,想辩解又怕两人合起伙来打人,只得在心下默默,“又不是我的错?还不是你家主子面面俱到,什么都要问。”


    萧晏舟憋笑,轻扯秋霜的衣袖,温声安慰道:“你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有外人在呢,别哭。”


    抽泣声渐息,萧晏舟回过头向祝辞解释道,“秋霜就是担心我,见谅。”


    这么诚恳,搞得祝辞更不自在了:“没事没事。天色已晚,公主早些回去吧。”


    “这就走了,今日所获颇多,大邯有你,乃是大邯之福。”


    萧晏舟笑容和煦,虽为冬日,却总能从笑容看出烟光昼敛,风絮柳巷的无边春色。


    怔愣一瞬,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夸自己,脸上渐渐浮上红晕,脸红着下巴上仰,朝着新科状元府去。


    走到一半,南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祝辞背上,疼得祝辞龇牙咧嘴。


    “我只是守着人诊治的功夫,一出来人都不见了,还和公主扯上关系,看你那一副笑得不值钱的样儿。”


    祝辞气急败坏:“死南风你干嘛,不要忘记你现在可是我的侍读,哪有侍读打主子的道理!”


    “那咋了。”


    “哟,给你能的小心我现在就去告给张伯伯,让你滚回扬州。”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大不了你打回来。”


    南风一脸无所谓地随口道,因为他知道,这人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公主确实好手段,总感觉虽是我为其帮衬,她才借机献策入朝,现在看来并不简单。我也是脑子抽风,怎么就答应她了?”说着脸上出现懊恼之色。


    南风戏谑一笑:“那你肯定是被她的美色吸引。”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跟你说不清楚。”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半夜才到状元府。


    晨雾未散,天光初照,烫金牌匾上“尚书府”三个字苍劲有力,石狮鬓毛滴落冷露。赤色的大门外漏出的吵嚷声惊落檐角雀鸟。


    “恭州案奉皇命彻查,尔等要抗旨不成?!”萧晏舟气盛厉厉,声似冰锥刺破黎明。


    老管家却将铜绿门环纂得更紧,脸上的褶皱堆积出漫不经心的讥笑:“小姑娘,想查尚书府圣旨拿出来再说,否则……。”


    萧晏舟一点不怵,冷淡开口:“我乃大邯长公主,今日我偏要进!三日前朝议,陛下金口玉言时,户部尚书可是跪于前列。”


    老管家心下迟疑,这气势确实唬人。


    她可没那么多耐心,眼下后瞥:“云三,硬闯!”


    老管家喉头滚动,瞥见暗处闪过的侍从佩刀寒光,躬身时后颈已洇出冷汗:“容老奴通禀…”


    “不必。”


    走廊九曲回肠,“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充斥耳中,萧晏舟微笑着漫步从回廊前走来:“魏大人好雅兴,原来是躲着听曲儿呢。”


    魏柏一个激灵,差点从摇椅上摔落,他迅速整理衣物,挺直腰板,掩下慌乱:“公主说的哪里话,老朽近日忙着筹集救灾所用的粮食呢。”


    萧晏舟嗤笑:“是我错怪魏大人了。今日前来,是为了两州的粮食,如今我乃亲封赈灾使,若能寻到消失的粮草,不管是我们,还是百姓将士都能松下一口气,也算是我的职责所在。”


    魏柏脸色瞬间阴沉,挥舞广袖长袍背至身后,冷哼:“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恭州就罢了,凉州那是兵家要地,若是失守,直捣虎穴,拿下上京轻而易举!为官多年,老朽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大人说笑,要说怀疑,也是简大人该做的。我只是想要跟户部粮食流转的账簿而已。”萧晏舟从容安抚。


    魏柏面色稍缓,冷哼一声:“这还不简单。”


    说着从腰间拿出篆刻魏字的令牌,递给萧晏舟,“拿着我的令牌,户部的近年来的账簿可随意查看。”


    萧晏舟盯着令牌,手缓缓接过,磨砺着上面精致细腻的花纹,轻皱眉捎,异样感涌上心头。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可怖。


    回过神,萧晏舟轻声道谢,也没有多余的话,转声欲走,魏柏也终于装不下去,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未吸尽,只见行至走廊尽头的萧晏舟主仆俩微笑着转头望向魏柏。阴影中,那笑如同鬼魅,诡异且渗人。


    虽是大白天,却把魏柏吓得不轻,不断地吞咽口水,松垮皮肤下的喉结涌动着,试图缓解紧张。


    只见萧晏舟冲魏柏邪魅一笑,用几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轻语:“你的妻子去哪了?”


    霎时,魏柏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尽是无尽的悲痛。


    萧晏舟也觉得疑惑,却没有多说,匆匆离开魏府。


    风雪如晦,无尽寒风割裂行人的皮肤,刺得人生疼。并非寒冬,平常热闹的坊市也显得十分清冷,只余还需在寒冬中讨生活老人的吆喝声。


    马车上的两人静静地听着老人吆喝声,声音不大不小却紧紧揪住萧晏舟的心。


    “秋霜,让人买下老人的东西,记住一定要多给些钱。”


    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冬寒真的很残忍,寒风吹来就能立见高下。


    有钱者,煤炭、狐裘、披风,依然能在寒风中挺立傲骨。


    贫寒者,拾柴、破布、伤痛,为了少冷些蜷缩寒风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哈气,妄想用这一点点暖气来温暖全身。


    光是生存就用尽了全身力气,别怪他们,他们已经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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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只是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的 。


    马车外的街景飞速掠过,萧晏舟却顾不得欣赏,闭上眼睛是一张张的饱经风霜、刀刻皱纹的脸,是一具具长眠于风雪下的森森尸骨,是漫漫长夜中孩子嗷嗷待哺的啼哭。


    马车疾驰,直面寒风撕裂晦暗,直朝着户部而去。


    落日熔金,暮云垂丝,萧晏舟踏着彩霞顺阶而下。户部室内并无炭火,身外的狐裘披上一层薄霜。


    云三与秋霜已在外等候多时,她一上车,三人疾行而去。


    马车刚停,萧晏舟一刻不缓,提起裙角,快步走下木阶,脱下狐裘披风一边朝公主府走一边有条不紊的命令:“让简明来老地方见我,就说有要事相商。”


    红粤楼内,流光溢彩,宴客登楼,坐赏才子诗咏,佳人歌舞。


    二楼被楠木墙分隔的雅间中,萧晏舟只进行了简单的盘发,行为落落大方,换下往常繁重的衣服,一身黑色干练的夜行衣却显得人更加英姿飒爽坚韧有力。


    落座席中,萧晏舟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茶香漫溢。隔着帷幔静静看着这一切,朝朝暮暮烟火气,杯盏酒满漫人间。


    简明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英姿飒爽的身影,横拿折扇轻敲手心,漫不经心地来回踱步,嘴上还振振有词,似在思考什么。


    “咳咳。”


    萧晏舟转身回头,淡淡道:“快坐吧。”


    屏退众人两人落座席间,简明声音带着途中寒霜:“不知公主那么晚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似是习惯他冷淡的性子,萧晏舟开门见山 :“今日去了魏府,魏柏态度很坚决,户部分粮的账簿刚好残缺。种种迹象尽言消失的粮似乎真的和他们无关。还有件奇怪的事,魏柏格外抵触提及他的妻子,直觉告诉我,这人的消失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今夜打算夜探魏府。”


    简明未应,只是眉头紧皱。


    萧晏舟也不催他,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看楼底的歌舞。


    好一会,简明仍旧用冷淡的语气缓缓开口:“这边也有进展,据沿途驿站探子回报,从上京到禹州确实有一百二十石粮草过往。但出了禹州,粮食肉眼可见的变少,押送粮食的人被换了一批,原先的人不知所踪。”


    “禹州?粮食在禹州?不太可能,禹州巡抚乃前朝老臣,忠心耿耿,没有理由知情不报。这禹州顶多算个中转地。”


    萧晏舟两指翻转,有节奏地轻扣木桌,这是她一思考就有的习惯。


    简明冷着脸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何氏的消失跟魏柏脱不了关系。魏柏从未纳妾,算得上恩爱,可他不闻不问,反而日日听曲?只有一种可能,魏柏知道人在哪。”


    听完,萧晏舟眉头透露不解:“今日我有意无意提起他的爱妻,眼中的悲戚不似作假。专门做给我看的?等今晚查探后都会知晓。”


    停顿了一会儿,萧晏舟接着说:“当务之急,是那批粮食的下落。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批粮食运往了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