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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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不觉经年。
阿琼终应天下生民之愿，遂帝王请求，成了国师，长居洛城。
佛子则多年来往各地，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算下来，除了当年新帝登基后祭天大典，他往昭煌寺的时日，还没有来洛城的多。
他们不常去信，寥寥信件往来中，亦是家国大事、玄妙佛理，只在开头结尾处，客气有礼地问安。
浅浅几句安好，却不知，是描摹过多少遍的牵挂。
这两日，本是他回信抵达的日子，阿琼常常望着窗外，盼着的，却并非那一纸信笺。
“国师。”
桐芷进来，眉目沉静：“就在适才，佛子已进城了。”
阿琼轻声应了，没有回头。
傍晚，她才从这方殿宇中踏出，欲乘步辇出宫。
桐芷追出来，“国师……”
阿琼脚步顿住，回眸。
桐芷捏紧指稍，气息不稳，眼神中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切切之意。
“你，你还会回来吗？”
阿琼在她怔然的眸光里，缓缓笑了。
她此刻便回身，到她面前，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会的。”
清浅的两个字，遥远得，好像说得并非今时今日，而是，不见尽头的来日般。
桐芷不知为何，鼻间发酸。
自祭天大典因佛子之言到她身边，不知不觉，竟已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
甚至说不清，是她顾她更多些，还是她顾她。
桐芷知道，这么多年，国师一直知道她心中有怨有恨，但她还是任她在她身边，这般好地待她，像是将所有对阿荼的，十倍百倍还在她身。
桐芷好似经历了阿荼曾经经历过的般，时间越久，便越对当年阿荼的选择，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却不代表，可以原宥。
但她不可否认，是她将她从永无天日的恨意中救出，让她也有了，真正开心快乐的时光。
她竟一时不知，没有阿琼的每一日，不必侍奉国师的每一日，该如何度过。
心撕扯纠结，又在这样的怀抱里，渐渐安稳。
阿荼当年是否也是这般，在一寸一寸的光阴里，为眼前之人，可以什么也不想，只盼安好。
是否曾经也有那么平常的一日，阿荼清秀的眉眼弯着，以手语，向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奴婢，等您。”
今日，便由她，代阿荼说。
阿琼道了声，好。
.
苍穹如洗，夜星似萤。
洛城佛殿前来朝拜之人，还未散去。
阿琼立在殿门之外，仰头，在无尽的灯火中，见圣僧高坐佛台。
如今生最初之时般，悲悯庄严、宽宏无量，字句温和有力。
台下，无数信徒双手合十，低低叩首。
比最初，更好。
信徒散尽，他步步迈下高台，向她而来。
阿琼的神色在这一刻，如冰雪消融，她双手合十，向圣僧见礼：“圣僧，安好。”
淡金色的袈裟裹在他身，相曜眉眼温润，缓缓念出一句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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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别来无恙。”
如经年信笺里，不曾少一回的问候。
她知晓，他此次前来，是为帝王立嗣之事。也是这尘世庙堂里，最后一桩事。
这一日后，佛子腕上多了一串精心打磨的檀木佛珠，而阿琼胸口，则是他自西域带回的胡桐石。
传闻胡桐，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如此算来，她手中所握，已是整整三千载。
永生永世，不过如此。
……
回宫作别时，年幼的太子拉着阿琼的手，不舍地声声唤着老师。
阿琼看着他，恍惚间，眼前有了他长大后成了少年的模样，有他曾经稚嫩的笔触，有他抱着她的腰，倔强地不肯掉下泪的模样。
阿琼蹲下身，摸摸他的头。
“殿下放心，老师会回来的，今日便先去寻父皇，好不好？”
起身，看见殷姬的眼，细微的神情里，竟与他怀中的太子，如出一辙。
帝王已至中年，威仪天下，内里的炽热真挚，却从不曾变。
她行叩拜大礼，作别曾经数不尽的隔世岁月，也作别所有依依不舍之人。
……
浮光掠影，晚霞齐天。
长日尽头，金乌如虹，大大的一轮日晖里，僧人向她伸手。
阿琼隔袖轻轻放上，仰头。
眸光虔诚，眉眼浅笑。
人影，成双。
从此，山海不尽，心焰永恒。
————全文完————
阿琼终应天下生民之愿，遂帝王请求，成了国师，长居洛城。
佛子则多年来往各地，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算下来，除了当年新帝登基后祭天大典，他往昭煌寺的时日，还没有来洛城的多。
他们不常去信，寥寥信件往来中，亦是家国大事、玄妙佛理，只在开头结尾处，客气有礼地问安。
浅浅几句安好，却不知，是描摹过多少遍的牵挂。
这两日，本是他回信抵达的日子，阿琼常常望着窗外，盼着的，却并非那一纸信笺。
“国师。”
桐芷进来，眉目沉静：“就在适才，佛子已进城了。”
阿琼轻声应了，没有回头。
傍晚，她才从这方殿宇中踏出，欲乘步辇出宫。
桐芷追出来，“国师……”
阿琼脚步顿住，回眸。
桐芷捏紧指稍，气息不稳，眼神中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切切之意。
“你，你还会回来吗？”
阿琼在她怔然的眸光里，缓缓笑了。
她此刻便回身，到她面前，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会的。”
清浅的两个字，遥远得，好像说得并非今时今日，而是，不见尽头的来日般。
桐芷不知为何，鼻间发酸。
自祭天大典因佛子之言到她身边，不知不觉，竟已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
甚至说不清，是她顾她更多些，还是她顾她。
桐芷知道，这么多年，国师一直知道她心中有怨有恨，但她还是任她在她身边，这般好地待她，像是将所有对阿荼的，十倍百倍还在她身。
桐芷好似经历了阿荼曾经经历过的般，时间越久，便越对当年阿荼的选择，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却不代表，可以原宥。
但她不可否认，是她将她从永无天日的恨意中救出，让她也有了，真正开心快乐的时光。
她竟一时不知，没有阿琼的每一日，不必侍奉国师的每一日，该如何度过。
心撕扯纠结，又在这样的怀抱里，渐渐安稳。
阿荼当年是否也是这般，在一寸一寸的光阴里，为眼前之人，可以什么也不想，只盼安好。
是否曾经也有那么平常的一日，阿荼清秀的眉眼弯着，以手语，向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奴婢，等您。”
今日，便由她，代阿荼说。
阿琼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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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如洗，夜星似萤。
洛城佛殿前来朝拜之人，还未散去。
阿琼立在殿门之外，仰头，在无尽的灯火中，见圣僧高坐佛台。
如今生最初之时般，悲悯庄严、宽宏无量，字句温和有力。
台下，无数信徒双手合十，低低叩首。
比最初，更好。
信徒散尽，他步步迈下高台，向她而来。
阿琼的神色在这一刻，如冰雪消融，她双手合十，向圣僧见礼：“圣僧，安好。”
淡金色的袈裟裹在他身，相曜眉眼温润，缓缓念出一句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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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别来无恙。”
如经年信笺里，不曾少一回的问候。
她知晓，他此次前来，是为帝王立嗣之事。也是这尘世庙堂里，最后一桩事。
这一日后，佛子腕上多了一串精心打磨的檀木佛珠，而阿琼胸口，则是他自西域带回的胡桐石。
传闻胡桐，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如此算来，她手中所握，已是整整三千载。
永生永世，不过如此。
……
回宫作别时，年幼的太子拉着阿琼的手，不舍地声声唤着老师。
阿琼看着他，恍惚间，眼前有了他长大后成了少年的模样，有他曾经稚嫩的笔触，有他抱着她的腰，倔强地不肯掉下泪的模样。
阿琼蹲下身，摸摸他的头。
“殿下放心，老师会回来的，今日便先去寻父皇，好不好？”
起身，看见殷姬的眼，细微的神情里，竟与他怀中的太子，如出一辙。
帝王已至中年，威仪天下，内里的炽热真挚，却从不曾变。
她行叩拜大礼，作别曾经数不尽的隔世岁月，也作别所有依依不舍之人。
……
浮光掠影，晚霞齐天。
长日尽头，金乌如虹，大大的一轮日晖里，僧人向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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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虔诚，眉眼浅笑。
人影，成双。
从此，山海不尽，心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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