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晨曦初露,暖橘色的光顺着窗帘缝隙填满整间病房。
走廊上的脚步声、轻语声顺着门缝钻进来,我睁开眼,旁边的床已经空了,沈听澜不知去了哪里。
今天要办理出院,我端着脸盆去洗漱,等我回来他刚好拎着早餐进屋。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他赶紧把打包盒放在桌上,过来扶我。
我说:“没事,已经好了。”
他接过我手里的脸盆放在一边,“还是小心点。……来,先吃早饭。”
两个煮鸡蛋,他都剥给了我,边吃边说:“在西江这几天,你吃得少,医生说你的血糖偏低,等我们回去让军哥给你做些有营养的。”
“!”我们?
吴秘书催他很多次了,不回公司难道还要跟我回民宿?
我问他:“回江华的机票你订了吗?”
他只点点头。
等我们办理完出院手续,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
司机看到他主动迎上来,毕恭毕敬地唤我们:“沈总,孟小姐。”
我点下头,司机去接沈听澜手里的箱子,“沈总,我来吧。”
从他对沈听澜的态度,应该是分公司派来的人。
沈听澜扶我上车,交代司机稳点开。
司机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我小腹,不用想都知道又误会了。
我收回手,“感冒已经好了,不用扶。”
沈听澜抬手挡着车顶,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的。
他随我坐在后排,将外套披在我身上,说:“累了就睡会儿,到机场我喊你。”
他的关心让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暧昧又明目张胆,我也懒得解释了。
大病初愈,人真的很虚,直到办理登机牌,我才知道沈听澜并没有买回江华的机票,他要随我回凤凰城。
从安检口走到候机大厅,背上的t恤已经被汗打湿。
沈听澜又接了几通电话,有吴秘书的,还有张蓉的。
他回到座位说:“我妈知道你病了,担心没人照顾,想过来看看。”
我婉拒道:“谢谢她惦记,已经没事了。”
我们心里都清楚,修复一段破碎关系很难,不光需要时间还要一个契机。
显然,目前时间未到,火候未够。
他是个聪明人,也明白个中道理,张蓉现在来,只会加剧我们之间冰裂的关系。
沈听澜说:“我跟她说,我在照顾你,她才放心。”
此时,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我们一起登机。
飞机一起一落,我们从南飞到北。
南北方的温差在走出舱门的瞬间,让天差地远具象化了。
开车返回民宿的中途,我们在服务区歇脚。
沈听澜给车加完油去路边抽支烟解解乏,人刚上车,我的手机响了。
看号码是赵姐的手机,我接起来,“喂,赵姐。”
赵姐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她语气好像有急事,“已经办妥了,正往回走。有事?”
赵姐说:“有个男的来找你,问他什么事也不说,我说你不在,他就在店里住下了,说要等你回来。”
我问:“叫什么?”
赵姐回:“登记的名字叫李叙言。”
我沉默几秒,“……知道了。”
话筒音量不算大,但我觉得沈听澜应该听到了,在赵姐说出李叙言的名字时,他目光从车内后视镜扫我眼。
我放下手机,视线盯着车外,沿途的风景如走马灯一闪而逝。
蓦地,他说:“公司有个项目比较急,把你送到就得走了。”
我说:“这几天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沈听澜:“都是要紧的事,怎么叫耽误。”
我说:“吴秘书催你很多次,要不是因为我病了,你早就可以回去了,也不至于耽误公司的正事。”
按照我们过去相处的角色衡量,我和公司之间,我生病这种小事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沈听澜轻笑下,“如果混到我这个级别,还要拘泥于人在公司才能让企业运转,就白混了。
不要多想,你没耽误我什么事,公司也没耽误。”
车内又是一阵静默,但我能感觉到他有话想对我说。
终于,他问出口了。
“晚澄,他找来了,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个问题挺荒谬的,甚至不明白有什么好像的。
“什么怎么想?”我反问。
沈听澜语气郑重,“如果他求你,你们会和好吗?”
和好?
当这个词出现在我脑子里时,几乎瞬间让我眉头紧锁。
我承认,之前对李叙言的感情复杂到连我自己都不好界定因为他的权利,我慕强过;又被他的温柔,吸引过;甚至在为一些遗憾,对他心生怜悯;当然,在这之中,我也对他产生过异性的情感需求。
可终究,在我深陷利用与被利用的泥潭时,才恍然。
真正的爱,是不会将我当做祭品牺牲,不会利用我去伤害另一个人。
我说:“不会。法律替我的孩子宣判了江宜真,但对他,我只能用道德和良心去谴责。”
沈听澜说:“我不相信当初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别让我逮住他的错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说:“工作上,李叙言是个好官。”
沈听澜隐忍着怒意,说:“也许他是个好官,但对我来说不是个好人,我跟他的账还没算清呢。”
我问:“你要干嘛?”
沈听澜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笑意,“我的孩子,不能白白就那么没了。谁在里面搅混水,谁是抢手,谁又做局,一个都不能跑。”
我攥紧了指尖,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孩子被扯出身体时剥皮削骨的剧痛。
“你有证据吗?”我问。
沈听澜说:“暂时没有,还在查。”
李叙言年纪轻轻就坐到现在的职务,除了家庭背景,心机和处事绝对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当初的事,如果他也参与了谋划,他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傍晚,我们进入凤凰城地界,直到车停在民宿门口,车灯照亮立在台阶下的人,李叙言满眼忧郁的望着我。
沈听澜在看到李叙言的瞬间,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一脚油门踩下去,我惊恐地大喊:“沈听澜——”
哧——一声剧烈的刹车声磨破了安静的夜。
我睁开眼,车头到李叙言只有一步距离。
“呼……”我松口气,拔下车钥匙,狠狠锤了沈听澜一下就下车了。
我来到李叙言面前,他看到我很激动,滚了滚喉咙,才说:“晚澄,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