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走到阿贤女儿面前,“她是你母亲,就这么打发了?”
被戳中心思的她面露不悦,“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我已对她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圆了阿贤最后的愿望。
“我是管不着别人,但阿贤我一定要管。你不能就这么随便把她的骨灰洒在河里,阿贤说过她百年后要跟你爸爸一起葬在老家的嶙麓山上。”
她一脸的不耐烦,“没时间,我哪有时间回老家下葬,还要上班的。”
我说:“你母亲去世,请假应该不是很难的事。”
她冷眼看我,“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一捧灰放哪不一样,真是闲的。都怪她,好好地在家呆着,不摔也没必要送我这,给我添这么多麻烦。”
她话锋又一转,“你这么爱管,当初怎么不把她接你那去?她还救过你,你把她接去照顾也算你报恩了,现在说风凉话,早想什么了。”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阿贤摔伤后,村里并没有联系我,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打电话问过她,要接她过来照顾,被她拒绝了。”
她嫌抱着骨灰盒沉,随手往走廊的窗台上一放,“老东西,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我心里一疼,也在后悔当初不该听阿贤的。
我问她,“你总说她是个麻烦,但每个月的生活费你拿得不是很开心。按照本地的物价,阿贤给的生活费不低,某种程度上说,她也在补贴你的家用。就算她不能动了,没能力赚钱,还是在为你的生活考虑。”
“你什么意思?”她不等我说完,打断我的话,“你想跟我要钱?没有,都花完了。别以为钱是你给的,我们就欠你的。”
不等我开口,沈听澜说:“你说对了,钱是她给的,她有权追回。你不是忙吗,我们的律师有时间,到法院起诉你还钱,你日后要经常请假跑法院了。”
阿贤的女儿看向沈听澜的眼神透着一丝慌乱,“你,你少吓唬我。”
我说:“给出去的钱我不会要,但我在为阿贤鸣不平,在为她被女儿嫌弃感到难过。
她赚得每一分钱,都给了你,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你结婚远嫁,除了让她寄钱,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阿贤年纪大了,出门也不方便,你有多少年没回家看望她了?
我理解现在工作不好找,上班也很辛苦,你没时间回去情有可原。但人走了,就不能请个假把她送回去?这是她唯一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她?”
“没时间,听不懂吗?”阿贤的女儿背对着我,满脸的不高兴,“你要愿意送你送。”
说完,她气呼呼地就走了。
我深吸口气,走过去抱起窗台上的骨灰盒往外走。
外面下起了雨,沈听澜撑起雨伞,将我们送到车上。
回到酒店,他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送阿贤回家。”
他点点头,“知道了。”
雨下了整夜,好像是阿贤知道我来晚了,流下遗憾的泪。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眯一会儿。
沈听澜联系分公司送来一辆奔驰车,他站在副驾手扶着车门,我抱着阿贤走到车边,跟他说:“谢谢。”
沈听澜说:“上车吧。”
天色灰朦,细雨绵绵。
沈听澜降下车窗,说:“阿贤,我们送你回家。”
霎时,天光乍现,拨云见日。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但好像真的有神灵在此刻具象化了。
雨停了,可为什么我眼前还是模糊的一片。
这一路,我心里空空的。
从丽市到阿贤的家,路程不算近,开车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我昨晚就跟沈听澜提了,让他今天坐飞机回去,我打算一个人送阿贤。他当即拒绝了,还跟我说已经联系好车了,明天会送到我们住的酒店楼下。
我对沈听澜说:“阿贤对我有救命之恩,照顾我的两个月,我们像母女、像朋友、像闺蜜,这样的忘年交实在让我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说:“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理解的。换做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他又问,“你给了阿贤多少钱?”
我说:“十万,留给她养老的。”
沈听澜点点头,“那应该剩了不少,得要回来,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看向车外,“她女儿是阿贤唯一的念想,我要因为这笔钱一直跟她打官司,估计阿贤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我是说阿贤不想看我因为这件事再烦心。
她能走这一步路,也是不想跟女儿再有关系。
算了吧。”
沈听澜默了默,“嗯。”
经过一个小镇时,我们的车被泥石流截住了去路,雨越下越大,更不利于路面抢修,导致沿途的车辆都停靠在小镇上,酒店和旅馆也爆满了。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小旅馆,也只剩下一间房了。
沈听澜在车里等我消息,我犹豫时又进来一对小情侣。
男的抖了抖身上的水,问:“老板,还有空房没?”
老板催促我,“你住不住,不住给他们。”
我被逼急了,“住。”
我和沈听澜从街头找到街尾,这是唯一的房间了。
给他发了消息,等沈听澜进门看到我手里只拿着一张房卡,我窘迫地说:“只有一间房。”
他愣了下,应该也看到刚才出去的小情侣,“……额,先上楼吧。”
我们沿着楼梯来到二层,房间靠近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
刷开房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里面简简单单,对于平时住惯了总统套的沈听澜来说,这里简陋的很,面积也不大,双人床靠墙,窗下放着小茶几和两把椅子,床脚对着电视。
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了,贴在身上也不舒服,但要是都住下,就要睡在一张床上。
沈听澜掉头就往外走,“我去车里睡。”
我叫住他,“你先洗个澡吧,开了一天车,很累了。”
沈听澜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