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帕子脏了,便丢了!
父女俩边吃边聊,又说起家中的亲人,想起从前那些过往,淑妃的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爹,等我回去,安心养胎七个月,便向皇上请旨,让娘和兄长们进宫来看看我。”
“好,爹回去也会安排,只是如今这局势,咱们都要谨慎行事,不可再给宋临琰任何把柄。”
用完膳,镇国将军起身准备离开。
“檩儿,爹这就回家了,你在宫里万事都要保重自己。”
淑妃再次扑进父亲怀里:“爹,您路上也要小心,女儿定会照顾好自己。”
镇国将军轻轻拍了拍淑妃的背,而后松开她,转身大步走出冷宫。
淑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宋临琰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要在这后宫之中,为自己,为王家,谋出一条生路。
门外,翠浓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出了冷宫的淑妃,一改从前的嚣张跋扈,而是闭门不出。
后宫的风向变了,白婉清拔得头筹,宋临琰日日宠爱她。
听说二人白日里在乾清宫还……
内务府给棠瑾溪调来几个奴才,她挑了几个顺眼的留下,狭小的听梨轩顿时塞满了人。
不过这些个奴才还不知道用着顺不顺手。
趁着夜色,棠瑾溪正倚在软榻上翻看画本子,闻声指尖微顿。
红豆立刻放下手中绣绷,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
“可是点翠姐姐?”红豆压低声音问道。
“我家娘娘请玉婕妤一叙。”
她早料到淑妃会找上门来,那日冷宫相见不过权宜之计,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是讨要人情的时候了。
“告诉淑妃,晚些时辰吧。”
红豆会意,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墨色斗篷。
棠瑾溪带着红豆穿行在宫道阴影中,夜本该闷热,今夜却透着反常的凉意。
她拢了拢斗篷,忽然按住红豆的手腕,前方拐角处,两名提着灯笼的侍卫正在交班。
“听说皇上今夜又传了白采女,白采女,真是圣眷正浓。”
“你懂什么,那白采女会的才多呢,那日我去乾清宫守夜,那白采女赤着身子在烛下跳舞。”
话未说完,侍卫突然没了声音,棠瑾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参见皇上。”两个侍卫慌忙跪地。
棠瑾溪后背渗出冷汗,宋临琰的声音近在咫尺:“方才在聊什么?”
“奴才,奴才在说今夜月色甚好。”
一声轻笑传来,棠瑾溪几乎能想象宋临琰眯起眼睛的模样,他惯常这样笑,笑意从不达眼底。
“既然喜欢赏月,就去慎刑司院子里看个够。”
脚步声渐远,棠瑾溪松开掐进掌心的指甲。
红豆脸色惨白,用口型问:“还去吗?”
她点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夜若不去,明日淑妃恐怕会多心。
只是宋临琰太晚上的在外面做什么?今夜不是白婉清侍寝吗?
承露宫的殿门虚掩着,点翠见到她们,立刻将人引至正殿。
淑妃正对镜梳发,铜镜映出她憔悴的面容,见棠瑾溪进来,她猛地转身。
“你终于来了。”淑妃声音嘶哑,全然不见往日骄纵。
“本宫还以为你要食言。”
棠瑾溪解下斗篷递给红豆:“娘娘说笑了,嫔妾既然答应合作,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淑妃挥手屏退点翠,退到门外守着,
“这次,多谢你,若是没有你,父亲恐怕想不开。”
“本宫也没法从冷宫出来。”
“淑妃娘娘不必客气,我不是为了帮你,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上百倍。”
她说话向来不客气,淑妃这么久也算看明白了她的性子。
“你不是为了帮本宫,何须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说你想从本宫身上谋取什么?”
棠瑾溪勾了勾嘴角:“娘娘不必紧张,镇国将军已经答应了嫔妾完成一件事。”
“所以娘娘不欠嫔妾的。”
淑妃正欲开口,便听见一声奶呼呼的声音:“母妃~”
大公主莲儿穿着寝衣迷迷糊糊的跑出来,将头埋在她的双腿处,还有些发懵。
“母妃怎么走了呀!”
棠瑾溪看着莲儿奶呼呼的小脸,心头忽地一软。
她蹲下身,朝小公主张开双臂:“莲儿,来。”
莲儿揉着惺忪的睡眼,竟真的一头扎进棠瑾溪怀里。
奶香味扑面而来,棠瑾溪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小公主稳稳抱住。
莲儿在她颈窝蹭了蹭,软软的唤了声:“香香姐姐~”
淑妃神色复杂,她从未见过莲儿对除乳母外的旁人这般亲近。
“莲儿认生得很,连她父皇都不让抱。”
棠瑾溪指尖微颤。她低头看着莲儿卷翘的睫毛,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若是活着,也该会这样软糯的唤她娘亲。
“娘娘将公主教养得很好。”棠瑾溪声音有些哑。
淑妃走过来想接过莲儿,小姑娘却攥紧了棠瑾溪的衣袖,小脸皱成一团:“不要!要香香姐姐。”
“什么姐姐,你该唤她玉婕妤。”
“无碍,小孩子。”
逗弄会莲儿,莲儿便睡着了,被乳母抱到偏殿去。
“淑妃娘娘今日找我,不单单是说这些吧?”
“上次在冷宫同你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棠瑾溪好奇的也是这件事,便点点头。
“皇上乃是天子,天子最忌讳有软肋,本宫劝你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
“若是他发现你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你的死期便也到了。”
淑妃的话让棠瑾溪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紧盯着她。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缓缓展开,帕上绣着梨花,针脚细密,却沾染着暗褐色的血迹。
“认得这个吗?”
棠瑾溪瞳孔微缩,这是她上月宋临琰朝她讨的,当时他欢喜得很,日日带在身上。
“本宫的人从慎刑司一个将死的宫女身上找到的。”
淑妃声音压得更低,“那宫女原是乾清宫伺候笔墨的,她说皇上每次临幸你后,都会用这帕子擦拭匕首。”
“直到这帕子脏了,便丢了……”
棠瑾溪脸色瞬间惨白,她想起那些温存过后,宋临琰总爱把玩她散落的发丝,眼中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