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对不起

韩如雪的母亲立即转向外卖小哥,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听到没?赶紧掏钱!三万也行,先垫上!晚了耽误治疗,你担待得起吗?”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几步上前:“您到底是不是韩如雪的母亲?您女儿疼得要命,您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苏琪也忍无可忍,平日里温婉的她此刻声音都在发抖: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只知道要赔偿!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女儿?怎么不想想筹钱先看病!”

说完话,她就抓着我的手臂就往门外带:

“走,我这有钱,先帮如雪把手术费付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办完手续回来时,病房里安静了许多。

韩如雪的母亲和外卖小哥都被保安请了出去,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打转。

我倒了杯温水递给韩如雪,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绞痛。

她接过水杯,眼泪无声地滑落:“谢谢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琪坐在床边,轻声说:“手术费的事不急,你养好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腿治好。”

韩如雪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护士进来换药时,韩如雪咬着嘴唇,愣是一声不吭。

但我看见她另一只手把床单抓得死死的,指节发白。

“疼就说出来。”我轻声道,“不用这么忍着。”

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嗡鸣:

“没事,我习惯了。从小到大,生病也好,受伤也罢,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夜幕降临,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作伴。

韩如雪望着窗外发呆,月光洒在她消瘦的侧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泪痕。

“小雪对不起”韩如雪突然开口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浓重的鼻音,手指紧紧揪着被角,指节发白。

“你做什么了,为什么跟我道歉?”我疑惑道。

韩如雪低下头:“那天去你家看见床底下有钱我、我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你你拿了那里的钱??”

我一时无言,想到龙栖渊说的话…

良久,我叹了口气,龙栖渊说得对,贪念是致命的。

“对不起我会还你钱的,一定会”

她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我摆摆手:“先把身体养好吧。”

虽然她做错了事,但现在躺在病床上受着邪术折磨,也算是得到了惩罚。

在第二天做完手术后,我婉拒了苏琪一起回学校宿舍的提议。

我要去找安长河算账。

循着租房合同上的地址,我来到了一处高档小区。

趁着保安转身查看快递的空档,我快步溜进了小区。

六楼,不算太高。我一口气爬上去,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站在安长河家门前,我注意到门框上方挂着一面被红绳缠绕的八卦铜镜,镜子中央绑着一把沾满铁锈的剪刀。

那锈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混合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息。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只有我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龙栖渊”我在心中默念。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身边。

我指着那面铜镜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龙栖渊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那面铜镜上。

他的眼睛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蓝色,像是能看透这世间所有的虚妄。

“镇宅辟邪的法器。”他轻声说道,“剪刀上的应该是杀鱼的血,用来震慑孤魂野鬼。”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人血。但这种阴邪的布置,还是让我觉得背脊发凉。

按响门铃,电子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却无人应答。

我又按了几次,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但龙栖渊的眼神告诉我,里面是有人的。

我掏出星盘,打算一脚直接踹开门。星盘在我手中微微发烫,三个同心圆的刻度清晰可见。

天地人三盘快速转动,指针疯狂摆动,最后定格在某个位置。

我感应到生门位置,一声断喝:“破!”

随着一声闷响,防盗门应声而开。

这是他第一次看我用他教的手段,我不由自主地偷瞄他的神色。

“还不错。”他轻轻点头,薄唇微扬,声音低沉悦耳。

我心里美滋滋的,刚要开口邀功,余光就瞥见安长河向后踉跄了几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像只受惊的老鼠,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角落。

“安叔叔,”

我拉长了语调,声音甜腻中带着明显的冷意,“我可是按了好久门铃呢。您说说,怎么不开门呀?”

安长河缩在角落里,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你、你们这是非法入侵!我要报警!”

“哦?”我冷笑一声,“那你用压胜术害人就合法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额头渗出的冷汗更多了。

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墙面,指甲缝里都沾满了白色的粉末:

“胡说八道!我没有害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正要继续逼问,脊背却突然一凉。余光中,寒光乍现。

一把水果刀悄无声息地滑入他掌心,刀锋泛着森冷的光。

突然,只见龙栖渊轻轻抬手,那把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走,直接飞了出去,“叮”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安长河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跑过来握拳就要朝龙栖渊脸上砸去。

就见龙栖渊指尖一弹,凭空现出几缕如月光般的琴弦,瞬间将安长河捆了个结实。

他挣扎着撞在墙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脚步声。

“安叔叔,是谁来了?”

钱敏婷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乌黑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

看到我时,她明显愣了一下:“小雪?你…你为什么在这?”

我的目光落在她右手上。

鲜血正从指缝间不断涌出,猩红的液体沿着手臂蜿蜒而下,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圆点。

“你不是说你在家吗,而且怎么受伤了?”

我快步上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事,你错怪安大叔了。”她摇头,眼神躲闪,不自觉地向身后的卧室瞟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这伤是怎么回事?”

她用力挣开我,后退两步。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倒下。

她的目光再次不安地瞟向身后的卧室,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忽然,一个怪异的男声从卧室传来:

“月光光,嫁新娘,提着白鸽去成亲”

歌声稚嫩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阴风凉,入洞房,日出双双葬荒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