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分歧
刘经理正准备出门开会，公文包都拿在手里了，就被钱珠梁堵在了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上个月。
“我要和晨曦炒货厂合作开发新产品。”钱珠梁的脸因为奔跑而通红，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刘经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年轻人，你可要想清楚。晨曦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工人们身体都不好，很多人快退休了。合作意味着你要背负这些包袱，二十几个人的退休金可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我愿意。”钱珠梁的声音坚定。
刘经理放下公文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想好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钱是赚来花的，赚的钱不能只顾自己享受。”钱珠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当给我娘积德了。”
刘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具体的事等我开完会回来再谈。”他拎着包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对了，有对象了没有？”
“有。”钱珠梁答得干脆。
珠玲注意到刘经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知道刘经理有个女儿，一直想给钱珠梁说媒。
钱珠梁性子急，没等刘经理回来就找上了迟厂长。
听说他要与晨曦炒货厂合作，迟厂长红了眼眶，声音哽咽：“这些年，我都不敢休息，就怕这厂子没人管。那些工人，都是跟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您放心，以后我来担着。”钱珠梁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迟厂长是个好人，这是厂里上下公认的。当年晨曦还是街道小厂时，她一个人跑遍了所有电影院，带着行动不便的工人送货。那时候没有电梯，她就一层层爬楼梯，把松子和花生送到位。可惜去年开始，甜蜜小坊抢了他们的市场，订单越来越少。
“并非我不想突破自我，可这些工人”迟厂长叹气，眼神黯淡，“他们年纪大了，学不会新东西。我也不忍心逼他们。”
“创新的事交给我，我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工作。”钱珠梁说着，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全厂合影上。照片里的工人们，都还那么年轻。
开会时，秦俊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大哥，我们这是做生意的，这里不是救助站！你这是要把我们的血汗钱都扔进去啊！”
“我同意秦俊杰。”冯夏雨也皱眉，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你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商场如战场，哪有时间做慈善？”
大娘和二娘也都反对，就连平时最支持钱珠梁的刘婶子都说：“做好事和做生意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只有柳灵荷小声说：“那些人确实挺可怜的而且，晨曦的品牌在老一辈人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珠玲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争吵不休的众人，眉头微微蹙起。
假如重回从前，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秦俊杰那边。做生意讲究利益至上，同情心这种东西，还不如直接给人撒钱来得实在。可如今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经历了太多，看透了太多，才明白钱不过是身外之物。能用钱买到的，往往都是最廉价的东西。这个道理，恐怕秦俊杰这辈子都不会懂。
院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珠玲的目光落在刘婶子身上。只见她一直站在秦俊杰身边，时不时附和几句。通过这场争执，珠玲也看清了刘婶子的立场。在她眼里，钱家算个啥玩意？一切都不及女婿的一句话重要。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小五一边忙活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性子直，最见不得这种拐弯抹角的争执。终于，他放下手中的铲子，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你们这样吵下去也没用啊！”小五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说话倒是直来直去，“不如现在就举手表决，想合作的就去合作，亏赚都算自己的，这样行不行？”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一片寂静。珠玲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按理说，股份制公司要开会表决，董事会通过决议，所有人都该统一行动才对。这样各自为政，不就成了分家吗？
不过转念一想，小五这个提议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能看清楚谁是真心跟着钱珠梁干，谁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对对对，想做就自己去做，别拖我们后腿就得！”大娘立刻附和道，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苏嫣嫣不干了，她猛地站起身来：“这算什么？一开始就要分家？当初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干的！”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听大哥的！”老二虽然对争论的事情不太明白，但他最讲义气，从小到大都是听娘和哥的话。他那张圆圆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钱珠梁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分成两派的众人，心里也有些烦闷。带队伍比想象中难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要让所有人统一意见谈何容易。
“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耗着。”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疲惫。
大娘冷哼一声，那声音里带着讥讽：“这是要当独裁者啊？你说什么我们都得听，不听就不行？那还要什么股份制，你一个人说了算得了！”
“珠梁，你确实有些专横了。”秦俊杰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这企业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什么事都按你的想法来，大家的利益都要考虑。”
“你什么意思？不服我哥？你想造反？”老二一向看不惯秦俊杰，立刻就要冲上去。他那圆滚滚的身子像个炮弹一样往前冲，幸好柳灵荷和刘婶子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钱家这边自然都站在钱珠梁一边，另一边的人也寸步不让。
“别争了，投票吧！当初不是说好了有事要投票的吗？”冯夏雨终于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钱珠梁下意识地看向珠玲。珠玲站在阴影里，微微点头。是时候看看人心向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