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情
“珠玲啊，这可怎么办？”她叹了口气，“这人收是收了，可看着也不像能干活的，你大哥该埋怨我了。”
珠玲给母亲倒了杯水，轻声安慰：“娘，您别担心，先签合同试试，实在不行再开掉就是。再说了，冯叔那边也不能太得罪。”
正说着，珠玲出去叫号，却见赵主任站在门口。这位可是钱家的大恩人，当初钱家困难时，没少帮忙。
“赵婶子快请进！”珠玲热情地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
柳灵荷也连忙起身，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这大热天的，快喝口茶。”
赵主任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今天是来求你帮个忙。”
“哎呀，咱们这关系，说求可就见外了。”柳灵荷连连摆手，“有什么事您直说。”
“我娘家妹子的女儿想来这工作，今年刚毕业。”赵主任放下茶杯，“本来说去医院当护工，但听说你这招人，站柜台总比伺候人强。”
柳灵荷和珠玲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刚被冯大春那侄女吓怕了，这会儿又来一个。
“赵婶子”珠玲小心翼翼地开口，“柜台的人招满了，现在在招销售。”
“对啊，销售还有提成呢。”柳灵荷赶紧帮腔，“现在做销售的姑娘可不少。”
“那可不行！”赵主任一口回绝，脸色都变了，“我外甥女长得标致，站柜台还成，让她出去跑销售，成何体统？以后还怎么说亲？”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孩生得极美，一双丹凤眼灵动有神，柳眉如画，鼻若悬胆。最动人的是那两个梨涡，笑起来格外甜美。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却衬得整个人清新脱俗。
珠玲这才想起来，节日里见过她来赵主任家玩，当时就被她的美貌惊艳到了。那时她穿着件粉色毛衣，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却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我外甥女小华。”赵主任笑着介绍，眼里满是骄傲。
小华礼貌地向众人问好，声音轻柔悦耳：“阿姨好，妹妹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二匆匆跑进来，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小华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老二连连道歉，抬头的瞬间，对上了小华那双明亮的眼睛。
老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他结结巴巴地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慌乱地低下头。
柳灵荷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门道。她眼珠一转，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还有个重要岗位没说呢！赵主任快进来聊。”
珠玲心领神会，这是相中人家当二嫂了。她偷偷打量着老二，只见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时不时偷瞄小华一眼，那模样要多傻有多傻。
虽说以老二的条件，配这样的美人还差些火候，但先把人留下再说。珠玲在心里盘算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小华啊，你先坐。”柳灵荷热情地招呼，“来来来，阿姨跟你说说咱们这工作的事。”
赵主任看着这架势，心里也有了数。她打量着老二，虽说长相普通了些，但看起来老实本分，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小华乖巧地坐下，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老二。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羞涩。
老二站在那里，手里的文件都拿反了也不知道。他的心跳得厉害，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这工作吧”柳灵荷开始详细介绍起来，还时不时看看老二的反应。
柳灵荷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每天从早到晚，她的办公室里都是人来人往。
“灵荷姐，我家那小子从小就机灵”
“灵荷，你看我侄女学历高”
她每天都要应付无数这样的请托，脸上的笑容越发疲惫。
这天上午，白梅拖着病体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请了好一阵病假，突然出现让柳灵荷眼前一亮。
“你这腰好些了？”柳灵荷放下手中的文件，关切地问道。
白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哪能那么快好，就是在家闲不住，想着厂里给我开工资，我总得来露个脸。”
她说着，眼神不停地在办公室里游移，就是不敢直视柳灵荷的眼睛。
柳灵荷看着白梅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些天来，她见得太多这样的表情了。
果然，白梅搓着手，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那个我娘那边的小侄女”
“白梅啊，”柳灵荷轻轻叹了口气，“柜台的名额真的满了。”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白梅的眼圈突然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可我哥对我实在太好了。我男人走后，要不是他帮衬，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证件照。
柳灵荷心一软：“那带来我看看吧。”
不一会儿，白梅领着个姑娘进来了。
那姑娘叫白棠艳，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站在那儿像根木桩子，问一句答一句。眼神呆滞，表情木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
“白棠艳。”
“学历？”
“高中。”
柳灵荷揉了揉太阳穴，这性格，怎么做营业员？可看在白梅的面子上，还是勉强安排她去营业部实习。
珠玲听说这事，特意去柜台看了看。
正巧碰上苏清韵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苏清韵是营业部的老员工了，业务能力出众，待人接物也很得体。
“你帮我看着点。”苏清韵叮嘱珠玲，然后匆匆离开了。
没过多久，进来几个顾客。他们在货架间转悠，时不时拿起商品看看。
白棠艳就跟尊门神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顾客。那眼神，跟防贼似的，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顾客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都走了。整个过程中，白棠艳始终保持着那副木讷的表情，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珠玲看不下去了：“你怎么不问问人家要买什么？”
白棠艳理直气壮地回答：“他们又没问我。”
珠玲还想说什么，钱珠梁已经黑着脸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柜台上扫过，最后定在白棠艳身上。
他二话不说，直奔柳灵荷办公室。
“娘，咱这是正经生意，不是慈善机构。您这样收人，迟早要出事。”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乱收人了。”柳灵荷红着眼眶说。
“招工的事，您就别管了。”钱珠梁语气坚决。
珠玲放学回来，看见柳灵荷在抹眼泪，连忙安慰：“娘，我大哥这也是在替你着想。您心太软，大家都来找您走后门，您多为难。”
柳灵荷破涕为笑：“你说得对，我就不去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