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凑钱
柳灵荷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那件没补完的衣服。她苦笑着摇摇头：“傻丫头，家里要是有钱，也不至于让你穿补丁衣服了。”
“货，货全卖了！”珠玲咬牙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卖了也不够啊”刘婶子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的围裙角都被揉皱了。
“电视也卖了！”秦俊杰突然说。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少有的坚定。
“对，电视卖了！”刘婶子立刻附和。
珠玲正想着还能从哪里筹钱，二娘从外面进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地里摘来的蔬菜。
“这是怎么了？急用钱？”二娘看着屋里凝重的气氛，不由得问道。
“要多少钱？”二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眼神在珠玲脸上来回打量。屋内光线昏暗，老旧的日光灯发出微弱的嗡嗡声，让这份试探显得格外刺耳。
珠玲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五千。”
“嘶——”二娘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这也太多了，要是二、三千还好说。”
珠玲眼底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三千虽然不够，但总比没有强。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恨不得立刻抱住二娘道谢。
二娘搓了搓手，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她的声音突然迟疑起来，“得跟你二伯商量商量。”
珠玲心里咯噔一下，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谁不知道二伯在家里就是个摆设，说要问他意见，分明是在推脱。她强忍着失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二嫂！”柳灵荷赶紧凑上前，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我们写欠条，还利息都行！您看这样成不？”
刘婶子平日里对大娘二娘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天却一反常态，殷勤地搬来一把藤椅：“二娘，快坐，站着说话多累啊。”
被众人团团围住，二娘有些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哎呀，你们这样我都害怕了。这么多人看着，我这心里直打鼓。”
“二娘”钱珠梁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期待与恳求，“这个忙您要是帮了，我这辈子都记着。”
二娘的目光在钱珠梁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朝他招了招手：“珠梁，你过来，咱们单独说说话。”
两人进了大娘的办公室，关上门谈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他们出来时，二娘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悄悄把一张纸塞进口袋。珠玲看着二娘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从钱珠梁那儿讨到了什么好处。
“去哪啊？”柳灵荷追着问，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回家拿存折。”三娘笑眯眯地说，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有了这笔钱，总算是暂时应付了大伯那边。
可是没过几天，噩耗又来了。
那是个闷热的夜晚，蝉鸣声格外刺耳。半夜里，大伯疯了似的砸门，砰砰的响声惊醒了整栋楼的住户。
“你大娘”大伯气喘吁吁地说，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她在单位借了公款，现在被带走调查了。”
珠玲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早就觉得大娘那边不太对劲。最近大娘总是心神不宁，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多少钱？”珠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问重点。
“一万五”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
钱珠梁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烟头烧到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柳灵荷试图找出一线希望：“这是他们的事，关我们啥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侥幸。
珠玲摇摇头，眼神黯淡：“娘，工地上的料都是从大伯公司进的。他要是出事，我们的工地也保不住。”
钱珠梁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出去借钱！”说完就冲进了夜色中，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刘婶子很快送来了一个手帕包，里面包着皱巴巴的票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150块，不多，但是真心的。”她的手有些发抖。
姥爷家里，姥姥正在数落：“我就说那个人不靠谱，偏要跟他做生意，这下好了吧？”
姥爷瞪了姥姥一眼，从床底下的铁盒子里翻出五百块：“先拿着用。”递钱时，他的手有些颤抖。
大舅妈二话不说就去了娘家，说是要找弟弟借钱。
珠玲趁机去找陈大娘算命。
“陈姥姥，这运气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珠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陈大娘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慈祥：“傻丫头，运气都是自己争取的。”
珠玲跟着陈大娘来到供桌前。屋内香火缭绕，佛像前的供品整齐摆放，透着几分庄严肃穆。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与忐忑。
“陈姥姥，”珠玲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您帮我求一求吧，我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陈大娘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珠玲。她脸上的皱纹堆积如沟壑，嘴角微微抿起，“求倒是没问题，不过成了可得还愿。这是规矩，不能马虎。”
“一定还愿！”珠玲连连点头，“我一定按规矩办。”
两人跪在供桌前，陈大娘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檀香袅袅升起，在昏暗的房间里飘散。珠玲低着头，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祷。
片刻后，陈大娘睁开眼睛，蹒跚着步子走到炕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蓝底白花的手绢包。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叠崭新的钱。
“记住，”陈大娘把钱递给珠玲，语气严肃，“还愿时也要还新钱。这是规矩，不能马虎。”
珠玲小心翼翼地接过钱，脸上绽开笑容，“谢谢陈姥姥！”她把钱仔细收好，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珠玲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犹豫了一下，“陈姥姥，欧潇阳他能活着回来吗？”
陈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这种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珠玲咬着嘴唇，失望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