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他的声音如同阴湿的蛛网般落下。
江瑶月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没有挂断，只是沉默地听着，开口回复他的时候，声音里淬着一层薄冰，听不出丝毫情绪，漠然至极：“你究竟是谁？”
和之前一样，没有恐惧，冷静得过分。
电话那头因为她这过分冷静的反应而停顿了一瞬，随即，一声极轻极缓的低笑传来，那笑声里裹挟着一种毛骨悚然的餍足与玩味。
“我是谁？”
他极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嗓音依旧低沉而黏稠，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寒意。
“你每次笑起来，唇角的小梨涡，漂亮得让我只想把它彻底弄碎。”
他停顿了片刻，似在回味某种扭曲的画面，语气却轻柔得令人窒息：“你的手好看得让我想要把你每根手指都扣紧，牢牢地攥到我手里。”
他的声音裹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注视感:“而你一紧张，就像现在，呼吸轻得几乎消失，只有睫毛颤得厉害。”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裹挟着一种阴暗而疯狂的占有欲：“所以，别对别人笑，我会受不了。”
那语调温柔得近乎诡异，却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更让人脊背生寒。
江瑶月没有回应他扭曲的索取。她只是静了片刻，声音平稳:“说完了吗？”
电话那端骤然沉默。
随即，传来一声更低、更沉的笑，像是从胸腔最深处碾磨而出，裹挟着愈发浓稠的执念：“你会收到一份礼物，我为你准备的。”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很快。”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瑶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刚才那通令人不适的通话，被她从头至尾录了下来。
她重新点开录音，将听筒贴近耳朵，面无表情地再次听了一遍。
那个低沉、粘稠、充满占有欲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每一个扭曲的字眼都清晰无比。
他说她很快会收到一份礼物，她微微垂眸，指尖动了动，这份礼物，真是让她有些好奇。
和当初不一样，她第一次接触到这明确的恶意时，只想放大这恶意，将自己置于险境，好确定他们会不会为她不顾一切。
但现在不用了。
录音播放完毕，她缓缓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唇边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得惊人的弧度。
她收回视线，语气平静，轻声开口:“我会抓到你的。”
话音落，她目光落在那份精致的食盒上，稍稍一顿，她坐到桌边，安静地，一口一口地将所有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动作斯文却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冷静。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专业课。
但上课时，江瑶月并没有出现在教室。
她走出校门，便看见孟婉柠慵懒倚在车旁，是台布加迪Chironsupersport300+，哑光车身在天光下泛着冷调金属光泽。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指尖漫不经心地搭着车门把手，墨镜遮去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她静静站在那儿，惹眼又张扬，看到江瑶月，她立马招手:“乖宝儿，上车！”
车内弥漫着清冷的木质香调。孟婉柠开车，车子直接驶入最顶级的商圈地下车库。
下车，孟婉柠侧过头，目光在江瑶月身上短暂停留:“想好送什么了？”
江瑶月迎上她的目光，想了想，低声问她：“送定制的袖扣，怎么样？”
孟婉柠眉梢一挑:“当然可以，正好我知道一家手艺极好的老店，师傅是位脾气有点怪的英国老头，接订单看心情，不过，我的面子，他得给。”
电梯直达顶层，廊道静谧，铺着厚厚的地毯，落地窗外是繁华城景。
一家门脸并不张扬的店铺出现在眼前，深色胡桃木门上挂着简洁的黄铜招牌，Ateliervincent。
推门而入，清脆的风铃声荡开。店内光线柔和，丝绒衬垫上陈列着各式精致的金属饰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金属冷香。一位头发银白、穿着考究马甲、戴着单边眼镜的老先生正伏在工作台前，专注地调整着一枚胸针的别扣。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孟婉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孟小姐，真是稀客。”
孟婉柠将江瑶月轻轻往前推了推:“vincent大师，带个乖宝贝来照顾你生意。她想定制一对袖扣，送给我家那位高冷的哥哥。”
vincent的目光转向江瑶月，带着审视:“有什么具体构想吗，年轻的小姐？”
江瑶月将反复勾勒的设想说出：“想要铂金材质，简洁的方扣造型。一面刻他名字的缩写‘m.h.y’。”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清晰:“另一面，刻我的缩写‘j.y.y’，字母之间，能不能用极细的藤蔓纹样缠绕连接？”
vincent眼中掠过一丝赞赏：“隐秘的联系，克制的浪漫。很好的想法。”他拿出绘图本和尺规，迅速勾勒出几个草稿:“藤蔓的样式，喜欢更古典繁复些，还是现代简约一点？”
江瑶月凑上前仔细看，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这个线条更流畅些的。”
孟婉柠抱臂靠在柜台边，看着江瑶月与vincent认真讨论细节的侧影，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选定样式，确认好取货时间，江瑶月利落地刷卡付了定金。
走出店铺，江瑶月神色放松，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眼底柔软明亮。
孟婉柠瞧着她这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唇角弯起明媚的弧度，声音里浸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好可爱啊，乖宝儿！”
话音落，她手中的手机便轻轻一震。她低头瞥向微信，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棠棠刚发的消息，下周居然也是秦淮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