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普通人，活着便是煎熬
柳羽皱眉。
里正手臂上的伤口，他是看过的。
虽然砍得露出了骨头，却没有伤筋动骨。
清理伤口后针线缝合，怎么可能恢复不过来？
似乎是发觉了柳羽的意图。
柳痞子苦笑着开口：
“别想了，现在战乱不断，能治这种伤口的大夫我们请不到的，大部分都会被强制征兵成军医。”
“而且就算是能请到，以咱们村的条件，买得起药，付得起请大夫出手的费用吗？”
柳羽脸色难看。
心里知道，柳痞子说的是实话。
这种伤口，要是放在自己上一世，随便一个医院都能治。
偏偏在这种地方，能治这种伤的无一不是神医。
请得到治不起，治得起又往往请不到。
也唯有靖北王那种权贵，才能一纸令下，让大夫不得不来。
普通人别说伤，得个流感疫疾，都只能搁家里等死。
只是想到里正一把年纪了，失去一条手臂，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熬。
柳羽总归是想试一下的。
试探着开口道：
“能拖吗？”
“我跟庞县令关系不错，处理了山匪去县城，说不定能请到好大夫。县城那家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有办法的。”
柳痞子作为里正的堂兄弟，自然是不希望里正下半辈子都靠一只手生活。
犹豫半晌后才点头：
“把刀烧红烙在伤口上，用针线缝合说不定有希望拖几天。”
“不过我手不稳，而且要是里正扛不住，可能活活疼死，处理不好的话，还有可能伤口发脓。”
柳羽心情稍好一点。
说白了，里正的伤口，就是止血，消毒，上药，缝合这几个问题。
山里啥都不好，就是不缺药草。
猎人打猎受伤，往往会顺手扯一把艾草。
用牙咬住了抹在伤口止血。
偶尔运气好遇到紫草白及这种，能帮伤口快速恢复的药，还可以事半功倍。
想到这，柳羽当即进屋询问里正的意见。
好在里正在止血后，人已经醒了过来。
他自己肯定的不想截肢的，听到柳羽想试一试，直接欣然同意。
柳羽连忙出门。
让楚廿一帮着照看柳村，直接则是背着背篓快步上山。
一路小跑，跑出五六里路，很快就收集到了一背篓的艾草跟白及。
期间，柳羽还能在林间找寻到血迹，应该是山匪逃跑途中留下的。
柳羽记下了大致方向，没有深究。
在采集完药材后就快速原路返回，一路狂奔回村子，亲自动手处理里正的伤口。
在开始前，柳羽让柳痞子找来了村里能找到的所有酒水，全部给里正灌下去。
等里正迷迷糊糊后，将一根硬木棍塞进了他嘴巴，让他用牙咬着。
防止里正因为太疼，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做完这些准备，柳羽才着手开始处理伤口。
自己手上拿着烧红的刀，旁边柳痞子手上，拿着裹着药草的粗麻布条。
而在另外一边，楚廿一手里拿着穿了线的绣花针，脸色并不好看：
“我从来没想过，我练大半辈子的剑法，有一天会用在绣花针上。”
柳羽全然不管。
楚廿一剑法好，下针又快又准，全村找不出第二个能比他好的人选。
缝伤口的事，自然是非他莫属。
三人对视一眼，柳羽将烧红的刀面对准里正伤口。
开始前，不放心的开口对流程：
“记住了，伤口烫得差不多了，楚廿一缝合，缝合完柳痞子你立马上药。”
“千万不要搞错了，速度要快，别真给人疼死了。”
柳痞子点头，一脸严肃。
楚廿一却是风轻云淡：
“瞧好了你就，今天为师就用这绣花针，给你演示一下为师的剑法！”
见两人都准备好，柳羽当即动手。
解开用来给伤口止血的布条，猛地就将烧红的刀面按了下去。
喝醉酒的里正疼的，猛地坐起，差点当场从床上跳起来。
好在楚廿一及时出脚，一脚踩在里正胸口，硬生生给他按了下去。
柳羽死死按着，一直等到白烟四起，屋里飘满肉香的时候，才赶忙松手腾出位置。
楚廿一第一时间紧接着出手。
剑法施展开来，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缝了三十几针下去。
柳羽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伤口就已经被缝合完毕。
手里拿着药的柳痞子明显愣住了，还在楚廿一提醒。
才赶忙把裹了药的布条，裹在里正手臂上绑紧。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三人速度极快，没让里正承受多少疼痛。
做完这些后，柳羽又专门用树枝加布条，给里正做了手臂支架。
防止里正乱动，把伤口扯开。
忙完后，一天时间匆匆过去。
村民们没有各回各家，而是依旧到地窖中躲着。
吃了饭，便在地窖里打的地铺上，沉沉睡去。
原本有战斗力的八个汉子，死了两个，伤了一个，还有一个得留下照顾。
能在外面守村的人，就只剩下了四人。
但就算是人少，改在村里巡逻还是得巡。
柳羽跟楚廿一直接揽下了晚上的巡夜任务，另外两人则休息，等明天白天负责巡逻。
一夜下来，相安无事。
柳羽以为，山匪折了不少人手，还死了两个当家的。
应该短时间内找不了柳村的麻烦。
却不承想，次日一早天刚亮不久，一个流民模样的人就出现在了村口。
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柳羽跟楚廿一就相继赶到。
打量着来人的穿着，柳羽冷漠开口：
“到别处去，我们村也没吃的。”
来人却是冷眼盯着柳羽，眼中满是恨意：
“你不记得我了？”
“昨天攻你们村，我也在！”
“我兄弟们的尸体呢，交出来！”
柳羽乐了。
山匪？
一个人也敢来攻村？
反正来都来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柳羽拔刀就要动手。
那人刚看到柳羽的手往刀柄摸去，脸色就瞬间变白：
“别，别动手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你不懂吗？”
柳羽冷笑盈盈：“跟一帮山匪强盗，我还要讲规矩？”
那人犹豫了一下。
刚还被吓到，突然一下子就硬气了起来。
昂首挺胸看着柳羽：
“有本事你可以不讲，反正我就是来传信的。”
“你杀了我大当家会倾巢出动来屠村，不杀我但不满足我大当家开出来的条件，我大当家照样会倾巢出动来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