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临县乱局
看到这一幕，柳羽不由得有些好奇，叫住一个同样赶着马车的汉子。
“这位大哥，城门口这是怎么了？”
赶车的汉子叹了口气，甩了甩头。
“没看见吗？关城门了。”
柳羽愣了一下。
关城门？
城门是往来官道的必经之路，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大白天是不会关城门的。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什么事吗？”
汉子愁眉不展，甩了甩鞭子说道：
“这谁知道？说不定城里哪家狗大户死了呗！”
“现在这光景，一天一个样。小伙子，赶紧回吧，别回头被流民堵在路上，想走都走不了。”
汉子说完，驱使着牛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柳羽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直接回去。
就算进不了城，也得好好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以及，什么时候能开城门。
来到城门口，果然见那官道尽头的城门此时已然紧闭。
城墙之上，原本守门的皂吏正手持兵刃，站在墙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柳羽冲着城墙上喊了一声，顿时引起几个皂吏低头。
他最近经常来县城，跟守城的皂吏们都打过照面，也打点过几次。
低头的几人中，有人认出了他，连忙冲他喊道：
“柳秀才，城门戒严，未经允许，不许人进出，你回去吧。”
柳羽闻言，还是不死心问道：
“孙大哥，你知道的，我家住的远，来一趟城里不方便。能不能问问出了什么事，还有什么时候能开城门。”
姓孙的皂吏闻言，微微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县令大人只说要关城门，没说原因。具体什么时候开城门也真不好说，你还是回去……”
孙皂吏正说着，突然察觉身后来了什么人，回过头一看，正看到庞县令站在身后。
“庞……庞大人……我什么都没说……”
庞县令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自己则走到垛口处向下看去。
见是柳羽，当即摆了摆手说道：
“开城门，放他进来。”
孙皂吏愣了一下，见庞县令不像是开玩笑，急忙跑下楼，跟开门的兄弟交待了一声。
城门打开了一条缝，孙皂吏急忙冲着柳羽摆了摆手，同时对其他跃跃欲试的人说道：
“都退后！城楼上可有弓箭对着你们呢！”
其余百姓闻言，当即不敢再上前。
柳羽眉头微皱，疑惑地架着车进了城，还没从门洞里走出去，就见庞县令已经等在那里。
柳羽急忙下车，牵着牛走了过去。
“庞县令……”
没等他说完，庞县令就摆了摆手，上前拍了拍柳羽的肩膀说道：
“来了就行，走，哥带你去喝两杯。”
柳羽满脸疑惑，却还是牵着牛车，跟在庞县令身后。
两人走街串巷。
一路上，柳羽并没有发现城里有什么特异之处，一切都平静如常。
真要说不同，也就是人没有平时那么多而已。
庞县令始终一言不发，径直将柳羽带到初见时的那个面摊。
看得柳羽眉头直挑。
不是说喝两杯吗？在面摊上喝吗？
他心里虽然腹诽，却也没说什么，将牛车拴在路边，就跟着庞县令坐了下来。
两碗面很快送到桌上，庞县令嗦了一口面，这才开口说道：
“临县乱了。”
柳羽愣了一下。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临县不是早就乱了？
“卫所营的指挥使下令，集结周边所有百户营，去往临县镇压叛乱。”
“灾民被正式打成叛军，两方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只有不死不休。”
柳羽闻言，这才像是抓住了什么。
“你是怕影响到沧县？”
庞县令点了点头。
“那股灾民形成的叛军里似乎有个了不起的人物，他领着临县的灾民，先是夺粮仓，然后在粮仓周围埋伏，打了临县县衙去的差役一个措手不及，还因此死了一个主簿。”
“抢了差役的兵刃之后，这伙人就立刻分散到各个村里，一边游说百姓一起造反，一边打探风声。”
“他们还让人放出风声，说叛军都聚集在王家村。”
“等到临县附近的百户营集结起来，打过去的时候，附近的几个村周边早就埋伏了几千人。”
“几千灾民形成的合围之势，把那一个百户营吃得一干二净，最后只逃出来了一个百户和一个总旗。”
庞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夺粮仓，设伏，拉拢灾民，放出风声，再设伏！”
“那伙灾民里，一定有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在把控全局！”
“卫所营虽然是正规军，但大多其实都是军户出身的老百姓。比起流民，最多也就是身体素质强上那么一些。”
“面对已然形成规模的灾民，卫所营未必能胜，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将才！”
柳羽听得心惊肉跳。
李晟之前跟他说的时候，只说那些流民打起来不要命。
现在听到庞县令的描述，这哪里是不要命，分明就是极具章法！
如果卫所营的指挥使粗心轻敌，这一场平叛的结果，或许真的不好说！
庞县令吃完了面，深吸了一口气，长叹道：
“临县的镇压有个明确结果之前，这城门多半都不会打开。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柳羽心头有些烦闷。
这一仗胜负未知。
赢了固然好，可输了，无论是继续扩大的叛军，还是打了败仗的溃军，都有可能对沧县造成不小的冲击。
到时候，小柳村能在这场变局中，存活下来吗？
“对了，那俩孩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刚开始有些认生，后来习惯了就开朗了许多。他们俩都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听到柳羽的话，庞县令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还没问你进城干什么呢。”
柳羽闻言，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去牛车那里拿出一块香皂和一块肥皂。
“家里人多，外面又不安全，我想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
说着，将香皂和肥皂递了过去。
庞县令疑惑地接过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