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吞并的占领

她又一次,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他不是在审判她!

他甚至,没有一句,关于这场灾难的,评价!

他只是,在看到问题后,立刻,开始了,最高效的,解决方案!

而她,这个,事故的制造者,被他,自然而然地,纳入了,解决问题的,流程里!

她不是罪人。

她是,清洁小组的,一员。

一股,比劫后余生,更加汹涌,更加滚烫的,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羞耻,恐惧,和不安。

“是!”

她大声地,用一种,带着浓重哭腔的,语气回答。

然后,她像一只,刚刚被从捕兽夹上解救下来的,小鹿,一瘸一拐地,却又无比迅速地,冲向了那个角落。

她手忙脚乱地接上水管,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从管口喷涌而出。

她抱着那根,仿佛承载了全世界希望的水管,跑回到他身边,用一种,等待将军检阅的姿态,看着他。

陈凡从她手里,接过了水管。

他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水流的大小,然后,开始,对着那片泡沫海洋,冲刷。

水流冲击着泡沫,发出“哗哗”的声响。

大量的泡沫,在水流的冲击下,迅速破裂,消融,化作白色的污水,顺着院子里的排水沟,流走。

龙雨晴站在他的旁边,像个最忠诚的,捧着弹药箱的副手。

她看着他,看着他握着水管的,那只干净修长的手。

看着他,被水花溅湿的,裤腿。

看着他,专注地,解决着,由她一手造成的,烂摊子。

她觉得,自己,又一次,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就在她看得,有些痴了的时候。

他停下了动作,将水管,递还给了她。

“冲干净。”

平淡的,不容置疑的,三个字。

然后,他转身,走向了那台,闯了祸的洗衣机。

他打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缸,浓得像奶油一样的,白色泡沫,和在泡沫里,若隐若现的,几件衣服。

他伸出手,将那些,被泡沫浸透的,沉重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捞了出来。

当他捞起那件,属于他的,黑色家居服时。

龙雨晴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仿佛看到,自己那点,卑微的,肮脏的,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就那么,湿淋淋地,被他,从那堆泡沫里,拎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的脸,“轰”的一声,又烧了起来。

她不敢再看,只能低下头,抱着那根水管,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方式,疯狂地,冲刷着地面。

仿佛,要把自己那点,不该有的心思,连同这些泡沫一起,全都,冲进,下水道里去。

当院子,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龙雨-晴已经累得,快要直不起腰。

她关掉水龙头,看着那片,湿漉漉的,却干干净净的地面,和自己那双,被水泡得,有些发白起皱的手。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和踏实的,满足感,又一次,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陈凡已经将那些,需要“抢救”的衣服,全都,放进了一个大盆里。

他拎着那个盆,走到她的面前。

“洗衣粉,放多了。”

他终于,对这场事故,给出了,第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评价。

那是一句,纯粹的,客观的,技术性总结。

不带任何,责备的,情绪。

龙雨晴的眼眶,又热了。

她低下头,像个,承认错误的小学生。

“我……”

她想说“对不起”,却又觉得,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苍白,又多余。

他没有等她说完。

他只是,拎着那盆衣服,越过她,走进了,那个小小的,只属于她的,卫生间。

龙雨晴猛地,抬起头。

她看到,他将那盆衣服,倒进了,她的,浴缸里。

然后,他打开花洒,开始,一件一件地,冲洗。

哗哗的水声,从那个,她昨晚,还在里面,进行着激烈天人交战的,私密空间里,传了出来。

龙雨晴站在院子里,像一尊,被雷,劈傻了的,雕像。

他……

他在用她的浴缸,洗衣服。

这个认知,像一道,比刚才所有冲击加起来,都更猛烈的,宇宙射线。

瞬间,击穿了她那片,刚刚才建立起,一点点新秩序的,精神世界。

她的大脑,那台,已经反复重启,反复宕机的,可怜的超级计算机。

在这一刻,彻底,放弃了,抵抗。

屏幕上,一片,安详的,空白。

或许,就这样吧。

她想。

就这样,彻底,烧掉,也挺好。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持续不断。

那声音,通过敞开的院子,清晰地传进龙雨晴的耳朵里,像一台功率巨大的粉碎机,正在将她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自尊心,碾成齑粉。

她的大脑,那台宣告报废的超级计算机,在经历了一片死寂的空白后,又顽强地,重启了。

【系统自检中……核心逻辑模块严重受损……“领地意识”协议被强行覆盖……“私密空间”定义被篡改……】

那是她的卫生间。

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完全属于她的,绝对的,私密领地。

她每天在那里洗漱,沐浴,是她褪去所有伪装,最放松,也最脆弱的地方。

而现在,他就在里面。

用她的花洒,在她的浴缸里,洗着,混合了他们三个人的,衣服。

这个认知,比刚才那满院子的泡沫,还要让她感到窒息。

这已经不是入侵了。

这是一种,近乎于,吞并的占领。

她就那么僵在院子中央,像个傻子一样,听着那水声。

一分钟。

两分钟。

她终于,动了。

她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步,僵硬地,挪到了卫生间门口。

她没有进去,只是,从门缝里,悄悄地,往里看。

眼前的景象,让她那台,刚刚才勉强重启的计算机,再一次,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

陈凡背对着她。

他脱掉了那件被泡沫溅湿的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为了方便,他将袖子卷到了肩膀上,露出了两条,肌肉线条流畅,却并不夸张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