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长安“环保工坊”的机声裹着草木香。
黄月英往锦钢垃圾处理机里添枯枝,枯枝带着晨露,刚触到炉底就冒起细烟。
她推上炉门,“哐当”一声撞上钢壁。
震得檐角草屑簌簌落下,沾在她的青布裙上。
钢纹在火光里泛着暖红。
骆越蹲在炉边,裤脚还沾着水利坊的泥印。
他指尖戳了戳炉壁红纹,眼里亮闪闪的:“这样火走得匀,烧得透——跟俺们越人炼铜的‘火道’一个理,火顺着纹绕,省炭还烧得净。”
顿了顿,他挠挠头补充:“俺们越地烧荒,烟能呛得三岁娃抱着娘腿哭,这机子烧完,站旁边都闻不着焦糊味。”
刘妧站在炉前。
指尖离炉壁半寸,猛地缩回来。
她笑着往后退了步,鬓边银钗晃了晃:“上回在河堤,郑伯说烂草堆岸边发臭,蚊子能把人抬走。这机子真能把烂草烧成灰?烟也呛不着人?”
陈阿娇摸着炉体的钢棱。
指腹蹭过刻着《齐民要术》“粪壤”篇的纹路,带起点温热的火灰。
她捻了捻指尖的灰,往出灰口凑了凑:“月英调了三遍火候,按农书里‘草木为灰,可肥田’烧的。前儿撒在苗圃,菜苗比没撒的高半寸。”
说着,她拉开出灰口。
细灰像面粉似的飘出来:“张爷爷今早天没亮就背来半筐烂菜叶,说要试试能不能肥他的萝卜地。”
骆越往出灰口塞了块湿布挡扬尘。
抬头时,鼻尖沾着黑灰,像只花脸猫。
他嘿嘿笑:“俺们炼铜就靠这曲曲弯弯的纹路引火,这机子烧垃圾,省一半柴还少烟,比以前强多了。”
老农张爷爷背着筐进来。
筐沿磨得发亮,烂菜叶上还沾着泥。
他往墙角努嘴,那里堆着半筐菜帮:“月英姑娘,这机子烧菜叶子能成肥?”
皱着眉叹气:“以前烂菜堆猪圈旁,臭得猪都躲,沤肥要半年,还招虫子,俺孙儿前儿腿上被叮的包,肿得跟酸枣似的,哭着找娘。”
黄月英从出灰口舀了勺草灰递过去。
灰里还带着点余温:“张爷爷您捏捏,这里头掺了骨粉,按‘粪壤必资’配的。”
她指着苗圃方向:“试种的菠菜,叶梗都粗些,撒地里三天就见劲。”
张爷爷捏了捏灰,指缝漏下细屑。
忽然笑了,把灰凑到鼻尖闻了闻:“倒也干净,没沤肥的臭味,比满手烂泥强。俺家猪圈旁的烂菜,明儿一早就全背来。”
污水处理坊的水流“哗哗”响。
刚从垃圾处理坊过来的桑小娥,抬手掸了掸袖管的草灰。
她往锦钢净化器里撒菌种,网膜在水里轻轻晃,纹路像她织锦的“平纹”。
桑小娥捞起片网膜,上面沾着细泥。
对着光看:“这网膜比沙滤强,沙滤总漏渣,这纹能把渣挂住,水过一遍就清。”
想起前几日的事,她皱起眉:“上回见王虎他们喝带沙的水,说总塞牙,漱十遍口还磨舌头,这滤过的水,能直着喝不?”
鲁直正给沼气罐拧阀门。
罐里“咕嘟”声混着水流响,他往灶上指——锅里水正冒热气,白雾缠在锅沿:“昨儿试了,滤过的水烧开,壶底没垢。比用棉布滤省劲多了。”
说着,他搓了搓手,像是想起桑婶搓布的样子:“桑婶那棉布洗三回就堵,搓得手发白,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看着都疼。”
鲁直拍着钢罐。
震得罐里“咕嘟”声更响:“这沼气罐按《天工开物》‘蕴火于泥’做的,烂菜叶子扔进去能烧火,火苗比柴火稳,炒青菜不焦。张爷爷家昨儿用这气烙饼,说饼边不糊,比柴火匀。”
秀儿蹲在大气监测坊的石台上。
锦钢测尘仪的指针在“清”字刻度上轻轻晃。
她往滤网上呵了口气,白雾散去,网眼细得像蛛丝,沾着层肉眼难辨的灰。
王小石头扒着石台边。
手里攥着本磨亮的《月令》竹简,竹简边缘都被摸圆了。
他仰着小脸问:“秀儿姐,这机子真能数出天上的灰?先生说目测能见度三里,可天挺蓝,咋说有尘?”
秀儿摘下滤网对着光。
灰粒在光里看得分明,她把滤网递到小石头眼前:“你看,刚挂半个时辰就沾了这些。以前刮小风总说天好,其实灰多着呢。”
指尖划过测尘仪的刻度:“绣娘的丝线都被熏得发脆,我按《月令》画了气候图,哪几日风大灰多,一眼就瞅见,还能提醒染坊提前关窗。”
老绣娘拎着浆洗的布路过。
水珠落在石板上晕开小圈,布角还滴着水。
她捏着块发脆的丝线皱眉,指尖轻轻一捻,丝线就断了:“秀儿姑娘,这仪能测染坊的烟不?”
叹了口气:“染坊烟总呛得人咳嗽,丝线也脆,绣帕刚绣好就裂,掌柜说烟是白的就没事,我看未必。”
秀儿调了调测尘仪。
指针“咔嗒”跳了跳,指向“微尘”刻度。
她笑着点头:“明儿我去染坊测,您等着。这仪比鼻子灵,白烟里的灰也能数出来,测准了就跟工坊合计改烟囱。”
边防环保站的风“呜呜”刮。
沙粒打在锦钢防沙障上“噼啪”响,像谁在远处拍巴掌。
王虎转动调节杆,网眼随着风向慢慢变,像朵开合的花——这网是按水利坊的钢纹改的,袖口还沾着修堤的泥。
他往远处指。
去年的梭梭苗在网后冒绿芽,芽尖挂着沙粒:“这障比芦苇障结实,芦苇障半年就烂,鲁直说这钢网能用十年。上回风沙大,苗尖都没断。”
哨兵小李抱着捆沾沙的草绳过来。
草绳上的沙粒簌簌往下掉,手背上有道新疤。
他盯着防沙障的网眼:“虎哥,这网真能挡沙?以前扎芦苇障,十丈倒八丈,手被芦苇划破,血染在上面跟开花似的。”
王虎指着网后的沙堆。
沙堆堆得像小坡,没漫过旁边的界碑:“你看这沙,全被截住了。前儿沙尘暴,网晃了晃没倒,比十个兵卒扛沙袋管用。”
他拉过小李的手,往网边碰了碰:“这网边缘包了锦布,不划手,你试试。”
小李碰了碰网边。
眼睛亮了,像见了新鲜玩意儿:“真不扎手!那俺们不用戴厚手套了?干活也利索些。”
“早备了薄手套,”王虎笑了,拍了拍小李的肩,“环保坊的人说,这网还能监测草长得咋样,草少了就预警,比天天派人数草省劲,还能多歇会儿。”
暮色漫过环保坊时。
垃圾处理机的火光渐暗,只剩炉壁还透着点暖红。
净化器的水流“叮咚”响,像檐下的雨珠落在石板上。
刘妧把块炉渣样本压在“环保革新诏”上。
朱砂印泥顺着渣孔渗进去,晕开小团红。
她指尖碰了碰炉渣,轻声说:“钢骨护着草木,草木护着家园,都是实在的好处。”
陈阿娇展开环保锦图。
处理机、净化器、防沙障连成套绿带子,边绣着桑小娥缝的“嘉禾纹”,针脚密匝匝的。
“张爷爷特意来提,这图该贴在村口,”她指着图上的垃圾处理机,“让娃娃们知道烂菜能成肥,脏水能变清。”
卫子夫捧着《环保册》进来。
册页边角沾着苗圃的草汁,还带着点土腥味。
她翻着册页念:“今日收了三车烂草,烧成的灰肥了两亩菜田;防沙障后的梭梭苗发了新叶;秀儿的测尘仪让染坊改了烟囱。”
顿了顿,她笑了:“老绣娘说丝线不脆了,能绣《诗经》里的蒹葭苍苍,要给工坊绣块门帘。”
王小石头举着张画跑过来。
纸上用炭笔涂得黑乎乎的,画着钢网后长着满坡草,草叶上停着只叼丝线的鸟。
他把画举到刘妧眼前:“陛下,秀儿姐说这网能让鸟搭窝!等草长密了,狐狸兔子都来,跟书上‘草木茂,禽兽归’一样,俺还能找蚂蚱!”
长安“通讯工坊”的电波滋滋响。
混着窗外新抽的柳丝气,软乎乎的风裹着柳芽香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