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陈阿娇摸着缝纫机的锦线装置,齿轮“咔嗒”转了半圈,锦线在绢布上绕出个结实的结,没松:“阿月按少府织室的‘双经双纬’法调的针脚,比手工密三倍,耐磨。”

“前儿张婶给戍卒绣的平安帕,洗了两回就脱线,”她抖了抖刚绣好的帕子,帕子上的云纹没晃,“这机绣的,昨儿泡在碱水里搓,线都没松——跟咱大汉的锦缎一样牢,船员们穿在身上,浪打也磨不破。”

张婶蹲在旧绣架旁,手里的骨针穿着五彩线,正绣块“长命锁”帕子,锁边的回纹歪歪扭扭,还得时不时眯眼瞅线:“这机是快,可俺们绣了一辈子花,针脚里的念想,机器能有?这锁是给俺那戍边的孙儿绣的,每针都念叨着‘平安’,机器绣的,能有这心?”

阿月拿起块刚绣好的凤纹帕子,递过去——那是按未央宫旧样改的,凤翅上的锦线闪着光,没敢递太近,怕蹭到张婶的线:“张婶您看这凤纹,跟您给里正婆娘绣的贺礼帕子一样,针脚都没差。”

“这机按您的针路走,匀实还省劲,”阿月掀起自己的袖口,露出贴膏药的手腕,膏药边还沾着点线屑,“您风湿犯了,绣半块帕子就疼得直搓手,这机,踩踏板就行,不用您抬手,一天能绣十块孙儿的平安帕,比您坐着绣轻松。”

张婶捏着帕子,指腹蹭过针脚,突然笑了,皱纹里还沾着绣线的碎末,手里的骨针也放了下来:“倒……倒也齐整,比我眼花时绣的强,孙儿见了,也能认出是奶奶给的。”

她抬头看向阿月,眼里带着点期待,声音放软:“明儿……明儿给孙儿绣个虎头纹,你教俺用这机?别太复杂,俺学不会。”

锦瓷工坊的窑火“呼呼”喘着气,焰光从窑口漏出来,映得墙上的影子晃。

老陶用铁钳夹出个保温杯,釉面的锦灰釉泛着青,杯底还印着个小小的“少府”款,没沾一点灰:“这双层瓷,陈太后加了锦灰釉当夹层,比单瓷杯暖十倍,装热水不会烫手,还能捂热。”

他往杯里倒了刚熬好的黍米粥,杯壁“滋滋”冒了层白汽,没烫到手:“前儿李奶奶来,说‘冬日喝汤药,刚熬好就凉,胃里泛酸水’,我让她试试这杯,保准能暖住。”

越人骆越捧着杯子,掌心贴着杯壁,暖得他直咂嘴,杯沿还沾着点他带来的薏苡粉:“比我们越人的‘暖竹筒’强!俺们那竹筒,装热水俩时辰就凉,喝到最后一口是凉的,这杯,早上装的薏苡羹,现在还烫嘴——昨儿在工坊试,装了半天的黍米粥,舀出来还冒热气,比裹棉絮强。”

李奶奶拄着拐杖进来,杖头的铜箍磕在青石板上“当”地响,震得地上的碎瓷片动了动。

她手里攥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还剩点凉透的葵菜羹,碗沿的豁口是上次摔的:“老陶,你看这碗,盛羹汤喝到半碗就凉,我这老寒胃,喝了直哆嗦——你这新杯子,真能暖住?别跟上次买的瓦罐似的,中看不中用。”

老陶把保温杯递过去,杯耳上还缠着防滑的麻布,怕她拿不住:“您试试,辰时装的小米粥,现在还热,比您在灶上温着的还匀,不会底下热上面凉。”

李奶奶颤巍巍倒出点粥,吹了吹抿了口,眼睛亮了,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杯底的花纹:“真热!比灶上温着的还匀,喝到胃里暖暖的,不泛酸了。”

她捏着杯耳问,声音都轻了:“这釉里掺了啥?比裹着棉絮还暖,以后喝汤药,再也不用总麻烦孙媳往灶上跑了。”

“掺了钢末,”老陶指着窑边的锦纸温控图,图上标着《陶说》里的“火气”刻度,没一点歪,“按‘正火’的火候烧的,夹层里的气跑不了,就暖了,您用着放心,不会漏。”

自动化厨房前,王小石头扒着灶台边,鼻尖快贴到锦钢电饭煲的锅盖,锅沿的钢纹上凝着水珠,“滴答”落在汉代常见的三足灶台上,溅起点灶灰。

“秀儿姐,这锅真能自己熟?”他指着锅里的黍米,米在水里打了个转,没粘锅,“俺娘蒸黍米,得盯着灶火,火大了焦,火小了夹生,还总念叨‘《四民月令》说“仲冬蒸黍,必候火气匀”’,这锅不用候?”

秀儿往锅里撒了把红豆,豆子沉在水底,没浮起来:“这锅有钢片测温,到火候就自己跳,跟《齐民要术》里说的‘饭生则炀,饭熟则止’一个理,不用人瞅着,你娘也不用总守在灶台边。”

她瞥了眼灶台的燎痕,那是上次火大了烧的:“你娘不是总说‘蒸回米,手被灶火燎三回’?这锅不用烧火,电就能煮,不会燎着手。”

王小石头突然喊:“等等!俺爹说‘做饭得用薪火才香,这电锅……做出来的米会不会不香?’上次吃民生坊的馒头,他说没柴火蒸的香。”

“昨儿让里正家的厨娘试了,”秀儿笑着拧开火,锅身“嗡”地轻颤,没一点响,“蒸出来的黍米比薪火灶的还匀,颗颗都胀开,不夹生,厨娘说‘腊月办腊祭,十口锅一起蒸,省得雇五个烧火的’,还能多蒸两笼稷米供祖,不用慌慌张张的。”

锅盖“咔嗒”弹开时,王小石头伸手想抓,被秀儿拍了下手背,手背红了一片,他赶紧缩回手:“烫!”

“你看这米,跟你家新收的一样香,”秀儿盛出一碗,递给他,碗沿还印着汉代的弦纹,“比你娘用陶罐焖的快,半个时辰就好,陶罐得烧一个时辰,还总糊底,刮都刮不掉。”

王小石头吹着饭,含糊地说:“比俺爬树掏雀窝还快!俺娘要是用这锅,就能多陪俺读《仓颉篇》了,不用总在厨房忙。”

边防暖营的帆布帐外,寒风“呜呜”刮,卷起沙砾打在帐上,像汉代烽燧的警示鼓点,帐里却暖烘烘的。

王虎正往锦钢管网里通蒸汽,管道“咕噜”响,帐里的温度慢慢爬,冻在帐壁上的冰花“簌簌”往下掉,落在戍卒晾着的麻鞋上,鞋上的冰化了:“这暖气比炭盆强,炭盆烧炭烟大,前儿张三郎就呛得咳嗽,夜里都没睡好,这暖气没烟,还暖得匀,脚边都不冻了。”

“上回鲁直说,船上也装了这管,海风再大,舱里也暖,船员们说‘比揣着暖炉还稳’,”他往航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衔接,“咱这暖营的管,跟船上的一个样,都是七遍火炼的钢,冻不坏。”

老李正给帐里的伤员裹帛毯,伤员的脚以前总冻裂,现在贴着暖气片,脚趾慢慢舒展了,还在哼着汉代的军歌《陇头水》:“以前守边,靠炭盆取暖,炭不够时,就几个人挤着睡,互相暖脚,天亮了浑身僵,握弓都使不上劲,现在有这暖气,夜里睡得香,白天练弓也有劲。”

“这暖气,赵队长说‘比十床帛毯顶用’,”他看着伤员,眼里带着松快,“伤员换药都不哆嗦了,好得也快,不用总喊着‘冷’。”

王虎摸着管网的锦钢纹路,纹路像缠在一起的暖藤,还刻着汉代常见的“长乐”铭文,没一点歪:“这管是按《考工记》的‘寒温之节’做的,热了就自己调,不会烫着人,你看这指针,过了‘暖’字就慢下来,跟咱添炭时‘少添点,别烧着被褥’一个理,省心。”

伤员突然笑了,举着块刚烤热的麦饼,饼上还带着点暖气的温度:“虎哥,这暖气烤的馍,比炭盆烤的还脆,没焦糊味!俺娘要是知道,肯定念叨‘早有这物件,你爹当年守边就不会冻掉脚趾了’,不用遭那罪。”

暮色漫过民生工坊时,缝纫机的“哒哒”声慢了,锦丝还缠在针上,没松。

电饭煲的余温还在灶上烘着块干硬的黍米饼,饼慢慢软了。

暖营的钢管里,蒸汽还在慢慢游,像在给戍卒唱安眠的调子。

刘妧把缝纫机针摆在“民生革新诏”上,朱砂印泥蹭在针尾,红得像汉代漆器上的丹砂,没碰歪。

陈阿娇展开民生锦图,图上的缝纫机、保温杯、电饭煲连在一起,像串起的暖珠,图边还绣着汉代的“嘉禾纹”,针脚密:“张货郎的婆娘来看了,说‘能绣百子图不?俺想给孙子做件满月袄,用咱大汉的锦丝’,这机,啥花样都能绣,比织室的提花机还灵,她该高兴了。”

卫子夫捧着《民生册》进来,册页上沾着点锦丝,是从工坊的残料上粘的,纸页还软:“今日缝纫机卖了五十台,织室的绣娘都来学,说‘以后绣郊祀的礼帛,能快三成’,不用总熬半夜。”

她翻到下页,声音轻了点:“保温锦瓷被李奶奶们抢光了,说‘过冬喝药再不愁凉’——边关暖营也来信,说伤员冻伤的少了,能早点练弓,还能在帐里烘干湿了的甲胄,不用冻着穿。”

王小石头举着个绣着虎头的锦缎肚兜跑过来,那是阿月刚给他妹妹绣的,虎额上还缀着汉代的“宜子孙”铭文,没绣错。

“陛下,”他把肚兜举得老高,锦丝在暮色里闪,“阿月姐说,这机还能绣‘连年有余’,俺娘再也不用熬半夜绣帕子了,能陪俺背《急就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