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废寝忘食，百炼成钢！
顾秉文微微一怔，没想到秦奋会问这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的核心团队，加上我一共七个人。除了周涛，还有四个是我当年在斯图加特大学带出来的博士生，都是光学设计和精密工艺领域的好手。他们跟着我，从蔡司到耶拿，吃了太多苦，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群始终追随着他的兄弟。
“我不是只来请您一位‘主帅’的。”秦奋的目光温和而坚定，“我要的，是您的整支‘军团’。一架最先进的战机，也需要最默契的地勤团队来维护。远风需要您，也需要您这支百炼成钢的队伍。”
“百炼成钢”，这四个字，让顾秉文的心头又是一热。是啊，他们这个小团队，在海外漂泊，被排挤，被轻视，在最简陋的条件下，追逐着最前沿的技术，不正是“百炼成钢”吗？
“可是……”顾秉文的眉头再次锁紧，“我们所有人都和公司签有非常严苛的竞业协议，尤其是关于核心技术的保密条款，几乎是天罗地网。鲍曼那个银行家，别的不行，在用法律文件保护‘资产’这方面，请的是德国最顶级的律师团队。”
“法律的问题，自然有法律的专家来解决。”秦奋胸有成竹地说道，他拿起了桌上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加密的越洋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林薇那清冽而干练的声音：“秦董，我是林薇。”
“林总，‘特洛伊木马’的最后一道门，可以打开了。”秦奋言简意赅。
“明白。”林薇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份普通文件，“关于顾博士团队的竞业协议和知识产权归属问题，我们已经完成了沙盘推演。只要我们成为耶拿精密光学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那么这些协议的约束方，就将从‘敌人’变成‘我们自己’。所有的法律障碍，将自动解除。”
听着这番话，顾秉文的眼睛越睁越大。
实际控制人？他们要……买下整个公司？
这怎么可能！耶拿精密光学公司虽然没落，但也是德国光学工业的一份子，受到《对外贸易法》的严格保护，一家外国公司想要直接收购，根本不可能通过审查！
秦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高总，是我。”
电话那头，是高远冷静沉稳的声音：“秦董，‘秃鹫’已经盘旋到位，随时可以发起最后一击。”
“发动吧。”秦奋淡淡地说道，“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耶拿精密光学公司的债权易主。同时，让‘阿里阿德涅资本’的代表，正式通知耶拿公司的董事会和Ceo先生。”
“收到。”
两个电话，加起来不过一分钟。
但这一分钟所传递的信息，却让一旁的顾秉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秃鹫……特洛伊木马……收购债权……实际控制……
这些词汇，像拼图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组合，瞬间勾勒出了一幅他从未想象过的、波澜壮阔而又阴冷无情的商业战争画卷！
他终于明白了！
远风集团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偷偷摸摸地挖人，更不是什么技术合作。
他们是在用一种近乎野蛮的、降维打击的方式，直接夺取整个公司的控制权！
他们先是通过离岸公司的伪装，在二级市场上像秃鹫一样，悄无声息地吞食掉公司的不良债权，成为最大的债主。
然后，他们再通过一套精心设计的、在法律上天衣无缝的vie架构，让一家新注册的瑞士公司，来作为行使债权的主体。
这样一来，从表面上看，所有操作都是在欧洲内部，由一家瑞士公司来处理一家德国公司的债务问题，完美地规避了德国政府对于海外资本并购的审查。
而实际上，这家瑞士公司的“灵魂”，那个拥有百分之百控制权的幕后黑手，正是远风集团！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瞒天过海！
顾秉文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这哪里是一个企业家，这分明是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战略家！他所构建的，不仅仅是一个工业帝国，更是一部由资本和法律武装到牙齿的、精密的战争机器！
“顾博士，”秦奋放下电话，仿佛只是处理了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您还担心您和您团队的竞业协议问题吗？”顾秉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已经被这番操作彻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现在您需要做的，有两件事。”秦奋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第一，立刻回到您的实验室，将您和您团队这五年来所有的研究数据、算法模型、实验记录，进行最严密的备份。尤其是那个‘迭代反馈式研磨’项目的全部资料，一个字节都不能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藏在软盘里也好，打印成纸质文件也好，必须确保在任何突发情况下，这些心血都不会丢失。”
“第二，稳住您的团队。告诉他们，天很快就要亮了。让他们保持镇定，照常工作，等待我的通知。我需要一份您团队核心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每个人的详细情况，包括家庭、性格和他们最在乎的东西。”
顾秉文瞬间领会了秦奋的意图。
这是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核心技术资产的保全和核心团队的安抚！
“我明白！”顾秉文重重地点了点头，压抑多年的斗志和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不再是一个失意的科学家，而是一个即将带领麾下士兵，冲出重围的将军！
他立刻掏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了周涛等六人的名字和相关信息，郑重地交到秦奋手中。
“秦董，他们都是好样的，这么多年，跟着我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我……我替他们谢谢您！”
秦奋接过名单，慎重地收好，说道：“是我们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依旧废寝忘食，为我们共同的事业，保留了最珍贵的火种。你们的坚守，就是百炼成钢。现在，是让这块钢，绽放锋芒的时候了。”
……
与此同时，耶拿精密光学公司Ceo办公室。
赫尔曼·鲍曼正悠闲地品尝着一杯蓝山咖啡，看着秘书送上来的季度财务预测。虽然数据依旧不好看，但通过削减研发预算、变卖部分专利，亏损总算是止住了。
这让他很满意。至于公司的未来？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只需要对派他来的银行负责，让账面好看就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他的首席财务官，一个叫克劳斯的德国中年人，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传真，那张纸因为主人的用力而微微发皱。
“赫尔曼！出大事了！”克劳斯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
“克劳斯，什么事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吗？”鲍曼不满地皱了皱眉，放下了咖啡杯。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克劳斯冲到办公桌前，将那份传真拍在桌上，“德意志银行和巴伐利亚联合银行，就在半小时前，把我们公司那笔八千万马克的长期发展贷款……打包卖掉了！全部！”
“什么？”鲍曼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卖掉了？卖给了谁？他们怎么敢不经过董事会的同意！”
“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同意！”克劳斯的声音近乎绝望，“因为我们的公司债，早就在二级市场被评定为‘不良资产’！银行有权随时处置！买家……买家是一家在瑞士楚格州刚刚注册的公司，名字叫……‘阿里阿德涅资本’！”
“阿里阿德涅资本？”鲍曼对这个名字感到无比陌生。
“是的！而且……他们刚刚通过律师，向我们发来了正式函件！”克劳斯颤抖地指着传真，“他们……他们作为公司最大的债权人，要求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召开紧急董事会，重新评估公司的运营状况和管理层的能力！”
“砰！”
鲍曼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惊骇和愤怒让他差点掀翻了桌子。
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债务转让！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来自未知敌人的致命突袭！
对方扼住了他的咽喉，并且，已经开始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