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剧毒,大补【5k】

随着两颗风干的眼球被特里莎修女强行塞进了腹中,可怕的滋味在唇齿间肆虐,陆以北的胃部开始痉挛,双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开始发热,一阵酸楚悄然充斥了鼻尖,悲怆绝望的情绪在胸腔中扩散。¢v!7`x`s-w′.+c,o?m/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一系列的画面。

五岁时在家门前的台阶上重重地摔了一跤,没有人扶起的无助,九岁时被同学冤枉偷东西,在老师面前解释不清的委屈,十七岁时拒绝女生的表白,遭到大半个班级同学的孤立……

莫名其妙的眼角湿润了,脸颊上悄然划过了晶莹。

南岭荛花,“……”糟糕!怎么吃哭了?

系统,“……”有那么抗拒?这很不灾祸啊!

不是!这玩意儿,怎么跟【人间地狱】似的?不应该啊!【人间地狱】还有野生的?陆以北不解地想。

她尝试着用魔女种的权能抵御两颗风干眼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然而在她催动权能之时,才猛地发现,她的灵能运转,像是被锁定了一样,运转缓慢。

如同灌了铅。

下一刻,两颗风干眼球中蕴藏的灵能波动骤然爆发,体内一瞬间产生的冲击,让周围的事物失去了实感。

茶水间阴暗潮湿的空间在变得模糊,空气中飘荡的茶香和淡淡霉味消弭,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最后“嗡”的一下,陷入了死寂。.

仿佛是被卷入了黑暗的洪流中,随波逐流的飘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以北像是出现了幻觉一样,看见了各支离破碎的画面。

……,'

她看见一家小小的面包店里,头发花白的老板看着被砸碎的窗户和散落满地的食物,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不住地叹息,

良久,他终于起身,穿过被雨水浸湿的街道,来到偏僻的教堂,将自己关在祷告室里,向神明倾述痛苦。,

他向那位不知道身处何方的神灵倾述,他店里的生意,受到【亚列尔食品】掀起的价格战影响,每况日下,入不敷出。

倾述他为了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十数年如一日的,为他们提供简单的食物,好心却没有得到好报。/

倾述他决定暂停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后,面包店遭受的打砸洗劫,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仁慈的神啊!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才会经历这样的苦难。”*

然而,冰冷的神像,没有任何回应。

……,'

她看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青年游荡在街头,旁人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避之不及,但他始终面带自信的微笑。

他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偏僻的教堂,将身上仅有的几枚硬币,投进许愿池里,然后进入祈祷室坐下,看着洁白的神像道,“我不后悔我帮助了那位被骚扰的小姐,即使她后来不愿意帮我出庭作证……”^

“我只是后悔,为什么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呢?”说话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紧的拳头,“如果换一种方式,解决应该能够免受牢狱之灾吧?”

青年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教堂,向神像讲述他的所见所感。

然而,一个有故意伤人犯罪前科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很难找到正经的工作,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

一段时间后,青年出现在教堂的时,嘴角再也看不见自信的微笑了。

然后。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教堂周边,便再也看不见青年的踪影了。¢q\i!u*s-h¢u?b·a′n¢g,.¢c_o¨m`

阴暗的小巷里,他举起了枪,对准了痛哭流淌的女人。

“钱!给我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令人心惊胆战的咆哮声中,女人手忙脚乱地将随身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青年注视着她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眼瞳中悄然升起了名为欲望的火焰。

既然没有被神明的注视着,那么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吧?青年想着,一步步地向着女人靠近了过去。

于是,惨叫声回荡。

……,'

好心没好报的面包店老板、蒙受冤屈,最终被城市逼成野兽的青年、陷入金融圈套,倾家荡产的中年人、遭到诈骗,失去了最后的,栖身之所的女人,以及盘踞在教堂之外的诡异阴影……

虽然这双眼睛,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特里莎的身体,但它的权能源自神明,十五年间,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教堂中,向神明祈祷的不幸之人,不断接收着他们留在教堂里的负面情绪。

不幸之人的祈祷和残存在教堂里的负面情绪,汇聚在眼球之中,经过漫长的酝酿,最终化作了可怕的“剧毒”。

简单来讲就是,放久了,有点变质了!

感受着两颗风干眼球所带来的不适,陆以北突然意识到,【人间地狱】这玩意儿,不仅有野生的,而且野生的劲儿更大!

就像是同年份的野山参,比人工种植的人参药效更强那样。

一根部分变质的“百年野山参”,又是剧毒又大补,一口生吞下去,没有当场暴毙,不可谓不幸运。

看着陆以北那副快要暴毙的模样,系统一阵狂喜,拍着一对鱼鳍,心中只道一句,“好死!”

然后,暗中观察了几秒钟又弱弱地在心中补了一句,“到底行不行啊!不会真死了吧?”

————

安妮和纸蝉仙走进茶水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躺尸在木质长桌上,面色红中泛紫,浑身轻微抽搐的“顾茜茜”。

见状,两人齐齐地变了脸色。

短暂沉默过后,安妮看向一旁的特里莎修女,小声试探道,“特里莎修女……她这是……不会是死了吧?”

“应该是伤势发作了吧?”纸蝉仙适时地插嘴道,“早些时候,顾茜茜联系我的时候,不就是说伤势复发,暂时找了这边躲起来了吗?”

“是吗?”安妮斜眼看向纸蝉仙。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和于银川,刚来到光荣教堂附近,顾茜茜就正好伤势发作,联系了他们,说是躲进了教堂……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这位小姐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特里莎修女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陆以北,淡淡道,“不过,我帮她检查治疗过了,已经没有大碍了。”

安妮心中的猜疑,纸蝉仙和陆以北之间微妙的关系,她还看不出来?

虽然早就已经双目失明,但积年累月磨炼出来的洞察力,反而让她能够摈除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看清楚内在的东西。

更何况,抛开事实不谈,陆以北现在不就是受伤昏迷了吗?

安妮看了看特里莎修女,又看了看纸蝉仙,沉吟了几秒钟,叹了口气道,“好吧,那现在咱们是……把她带回【天使玫瑰】剧场么?她这种状态,继续待在外面,被那些人发现的话,可就危险了。?l?a,x!s^w¢.*c¨o,m^”

特里莎修女都那样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修女是不会骗人的。安妮想。

碍于对修女这种身份的刻板印象,以及对特里莎修女的特别信任,她完全没有怀疑特里莎修女的话。

毕竟,谁能想到,在这片土地上,会有不信任神明,反而追随【人皇】的修女呢?

片刻后。

跟安妮道过别以后,将安妮和纸蝉仙送到教堂门口,特里莎修女深陷的眼窝,微微泛起光晕,目送着两人带着陆以北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样,你应该能够更清楚的看见这座城市的未来了吧?”

————

好困。

好晕。

眼皮好沉……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陆以北感受到了些许颠簸。

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在仅有一线的模糊世界里,她看见了宽阔而坚实的肩膀。

“这家伙怎么这么重?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她怎么跟水泥做的一样。”

幽怨的自言自语,在耳畔回荡。

是纸蝉仙么?

看样子,他们已经从修女那里把我带走了。

那我就放心多了,等醒过来以后,就可以在【天使玫瑰】剧场开工了。陆以北想着,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闭上双眼的瞬间,像是突然误入了灯光表演现场,黑暗中,突然有无数令人头晕目眩的幻光跳动。

然后,有画面在混乱的光与影之间浮现。

大雨瓢泼。

目之所及,一切都被雨水覆盖。

城市仿佛就快要融化在这一片浅灰色的世界里。

远方有哭喊和巨响不断浮现,纸蝉仙站在遍地狼藉的街道上,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前行,神色疲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凭雨水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浸润。

“帮帮我,求求你……无论是谁,求求你……帮帮我!”

压抑的哭喊声从街道旁倒塌的建筑物中传来,纸蝉仙走上前,在倾斜的墙壁下,看见了一名衣衫褴褛的女人。

在她的怀中,裹在襁褓中的婴孩,已经没有了气息。

看见纸蝉仙靠近,女人先是不能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像是天寒地冻的雪地里,饥肠辘辘的小动物,发现了路过的人类一样,抱着一丝侥幸,冲了上来。

有人说,对于小动物而言,人类就是喜怒无常的神明,它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等待它们的是死亡还是新生。

“帮帮我,求你了,我的孩子他……”

女人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表情逐渐惊恐扭曲。

纸蝉仙的身形也凝固在了原地。

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样,他的眼睛瞪大,瞳孔收缩成一粒圆点,然后视线缓缓下移,看见了自己破碎的身体。

半虚半实的触手,像是在宣泄着某种情绪那样,在他的胸腔里剧烈搅动着,附着着灵能,跳动着微光的苍白纸屑,喷薄散落。

在他的身后,凝而不散的浓雾,汹涌翻腾,形成巨大的旋涡。

无数触手自旋涡中凝聚成型,延伸出去,拍打在雨中的,建筑物外墙之上,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然后,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暴雨带来的静谧。

“啊——!” 在女人的惨叫声中,纸蝉仙身子前倾,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散落成了满地苍白……

……,'

“呼呼呼——!”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陆以北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那样,从幻象中脱离。

眼前的世界,有规律地轻轻颠簸着,城市街道的吵杂,汇入耳中。

睁开眼睛,她看见了自己死死扣在纸蝉仙肩头的,表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炼金义肢。

刚才那是……幻觉?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呢?就像是已经发生过了一样。陆以北惊疑不定地想。

在幻象中,看着纸蝉仙倒下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她跟纸蝉仙之间的联系,像是被焚断的丝线那样,荡然无存。

好困。

好晕。

眼皮好沉……

大抵是纸蝉仙前进的脚步,带着类似摇篮的效果,实在太过催眠,陆以北很快便在一阵强烈的倦意侵袭下,再度闭上了眼睛。

然后,在一阵熟悉的光影缭乱过后。

她看见了燃烧的都市……

————

阴沉的天幕被火光染成了暗红,耀眼的火星凭风而起,穿行在浓烟之中,仿佛迁徙的蝗群。

刺鼻的浓烟弥漫,满目疮痍地街道上,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前方那一群好似铁塔一样,浑身散发着不祥灵能波动的身影,挺直了腰板,艰难地抬起手臂,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她是我们海湖社区的人,想动她,你得先问问我,薇薇安·夏帕雷里答不答应!”

伴随着话语声,逐渐散去的浓烟中,薇薇安的面容逐渐清晰。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人群,像是要用视线,从他们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在她的身后,熟悉的身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当陆以北看清楚那道身影的面容是,她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样,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她竟然诡异的,看见了自己!

紧跟着,还不等陆以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薇薇安突然转过身,俯身在她的身旁低声说了一句,“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忍……”

说话间,薇薇安伸手握住了她的炼金义肢,指尖猛地发力。

“咔嚓——!”

伴着一阵清脆的声响,炼金义肢像是蜡壳一样,碎裂开来。

钻心的剧痛,瞬间侵袭了陆以北的神经。

虽然她明知道眼前所见并非真实,但炼金义肢破碎时传来的疼痛,却无比清晰。

碎裂的外壳之下,跳动着暗红色微光的,宛如恶瘤,又像是黯淡星辰的球体,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像是血管一样组织,连接在她的断臂之上。

薇薇安伸手,握住那枚球体,口中低吟了几句什么。

紧跟着,随着薇薇安将那一枚球体举过头顶,火烧似的红芒,迅速扩散,笼罩了四面八方,像是有巨大星辰自地面升起那样。

她在呼唤灾厄降临。

像是早就知道薇薇安要做什么那样,陆以北的脑海中闪过了奇怪的念头。

于是,大地剧烈震颤,百米高的龙卷风柱凭空而起,狂风呼啸声中暴雨倾盆,远处隐约传来巨浪的轰鸣。

目之所及的一切,仿佛都坠入了末日一般的灾难之中……

下一刻,像是视频播放出现了错误那样,眼前的画面扭曲,玻璃碎片般锐利的光影跳动。

待到画面重新稳定下来,陆以北瞳孔一颤。

她看见薇薇安的身子倾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苍白的脸,无神的眼,正对着她的脸庞。

然而,看着这一切,陆以北却没有感到一丝惊慌。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闪过——薇薇安会死,为保护她而死。

然后。

便是无尽的悲伤。

那样的想法如此笃定,就好像是已经发生过,成了既定的事实一样。

————

“顾小姐的状态好像很不好,呼吸那么急,脸色还那么白……是不是伤势变得严重了?”

“管她呢!谁让她到处乱跑的?不好好养伤,伤势复发,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怪得了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对,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你能不能多关心她一点?”

“放心吧!她死不了的……”

“……”

陆以北再次惊醒的时候,听见了纸蝉仙和安妮对话的声音。

睁开眼睛,【天使玫瑰】剧场正门的招牌映入眼帘。

纸蝉仙和安妮已经带着她,回到了剧场附近。

于银川、安妮、顾茜茜,三个人当中虽然有两个假货,正品率不足百分之四十,但是都是正被那群义警身后势力追杀的角色,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入剧场。

所以,来到剧场正门附近后,纸蝉仙熟练地转了一道弯,一头钻进小巷,朝着剧场后门所在的混乱街道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踩踏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一阵一阵潮湿的轻响。

陆以北将轻响声听入耳中,就像是听见了催眠的钟声一样,眼皮越来越沉。好困。

好晕。

眼皮好沉……

该死,又要睡过去了吗?陆以北想。

思索间,她的眼前一黑,旋即便是熟悉的混乱光影。

几秒钟后,当她再度看清楚前方的事物之时,她看见了灰色的发丝,从她的眼前扫过。

然后,逐渐远去。

于是,生着灰色长发的少女背影,出现在了阴暗狭小的巷道里,踩着满地污水,脚步急促的前行。

是时光姬?

难道……这一次轮到时光姬死了?陆以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