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自由之城，谁最有钱？
黑暗骤然洞破，透过莫名恢复的视线，窥见了那名女子踩踏神像的身姿，特里莎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虽然最近几个月的经历，已经让她对神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怀疑，但是她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还不允许她接受此等离经叛道的行为。
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教会的福利院里，再长大一些，就读的也是教会的学校，从教会学校毕业以后，便成为了光荣教堂的修女直到现在。
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个人，每个声音，都在不断地告诉她——神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当灾难降临，唯有神明降下的圣光，可以引领人们走出困境，也只有神明降下的圣光，才能审判招来灾难之人。
正因如此，即便亲眼目睹了“天使”带来的混乱，即便蒙受冤屈，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向除去丰收天使之外的其他神明，祈求帮助。
她甚至还想过，她有没有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啧！”见了特里莎的反应，红发女子一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声，“小鸭鸭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片大陆的人，果然都已经被洗脑了！”
““”既然如此……”
红发女子话说到一半，特里莎突然听见了一声脆响。
“咔嚓——！”.
黑色的细纹，在神像洁白的脖颈上，浮现迅速扩散。
在脆响声中，红发女子足尖微微发力，自神像上一跃而下，她轻飘飘地落在了特里莎的身旁。'
在她落地的瞬间，面部凹陷的神像，脖颈处爆开一圈苍**屑，头颅向前，坠向地面。
红发女子背对着神像，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向后一探，便稳稳地接住紧随她落下的，断裂的神像头颅。,
像是接住了一颗旁人抛来的皮球。
“如果刚才那算是亵渎，会遭到神罚，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红发女子一边把玩着神像的头颅，一边意味深长地问道，“如果神明真的时刻注视着这片土地，现在恐怕已经气急败坏，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了吧？”/
“可现在……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
————
“不是，大妈您等会儿！”,
陆以北听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打断道，“您说，那位女士，跟你说什么来着？”
特里莎修女想了一下道，“她说，如果神明真的时刻注视着……”^
“不对，不是这句，是上一句。￠q\i!u*s-h￠u?b·a′n￠g,.￠c_o¨m`”陆以北再次打断道。
“哦。”特里莎修女点了点头，“她说，小鸭鸭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片大陆的人，果然都已经被洗脑了！”
“对就是这句！”陆以北皱眉道，“这个小鸭鸭是谁哟？”
王美丽女士的故事里出现了奇怪的称呼，她的求知欲一下就上来了。
“不知道。”特里莎修女摇了摇头，“我连那位女士的姓名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呢？”
飘在一旁的南岭荛花斜视着陆以北，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小本本。
【如果我猜得没错，大概率是陆师叔……你看这个鸭写得潦草一点，是不是有点像鸣字？】
陆以北，“……”有那么一点道理！结果是把老爹当……这两口子玩得挺花啊！搞得我像是局外人一样。
得知陆鸣和祁南竹相互之间的昵称后，她的心情一时间说不出的微妙。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家里翻找出了老相册，从里面找到了父母年轻时造型夸张的照片，并且照片下面写着“葬愛鴨尐永?瑝族媄麗”一样。
再也见不到陆鸣和王美丽女士，对于陆以北而言，本来是相当沉痛压抑的事情，但现在她突然生出了一丝庆幸。-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幸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然发现他们的“真面目”过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陆以北想。
“有什么问题吗？”见陆以北眉头拧成一团，特里莎修女关切道。
“没有，完全没有，您继续！”陆以北面无表情道。
————
红发女子踩踏神像，就已经把特里莎给吓坏了，见到红发女子得寸进尺，破坏神像，甚至直接拆掉了神像的脑袋，特里莎顿时面如菜色，低着头口中不断吟诵着《圣光之书》上的内容，希望借此寻求一丝平静。
“王必任意而行，自高自大，超过所有的神，用奇异的话攻击万神……
他必不顾他列祖的神，也不顾妇女所羡慕的神……
无论何神他都不顾，因为他自高自大，高过一切……”
见状，红发女子只是一边把玩着神像的头颅，一边静静地听着，良久方才点了点头称赞道，“这话说得还挺不错嘛，确实跟我有几分相像，不过有一点不对！”
“我并没有自高自大，自认为高过一切，我的智慧、才能、权利，也跟神明无关，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谁要敢说，我努力一两百年才学会，才获得的东西，是神明赐予的，看我不把他脑袋拧下来！”
“王必任意而行，自高自……”像是没听见红发女子的话一样，特里莎只是低着头，继续吟诵着。
见状，红发女子也不恼，随手把那颗神像头颅扔到一边，无吟唱释放了几道封禁咒式，将整间祷告室封禁起来后，不紧不慢地走到特里莎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真是的，明明只是想问个路，顺便搞点路费的，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了呢？偏偏又不好放着不管。”红发女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抬眼看向特里莎道。
“很久很久以前，天空曾有十个太阳，他们都是东方天帝的儿子……”
“还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儿被大海淹死了，变成了一只鸟，不断的衔起石子，投入海中……”
“依然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因为挑战天帝的神威被砍下了头，可他没死，而是挥舞着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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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陆以北跟南岭荛花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声问道，“王美丽女士这是干嘛？给修女将睡前故事，试图催眠她？”
南岭荛花摇了摇头。
【更像是一种辩论吧？】
“有道理！”陆以北点了点头，“修女吟诵的经文，讲的是顺从神明的好处，王美丽女士就跟她讲，反抗神明的故事……”
“不过，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王美丽女士干的这事儿，让我想起了青蛇诱惑法海。”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修女说王美丽女士，本来是想找她问路的……也就是说，王美丽女士真正的目的地，并不是自由之城，那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呢？到了之后，又打算做什么呢？”
【听听修女怎么说呢？她或许会说……实在不行，等她说完，再仔细问问她吧？】
“嗯。”陆以北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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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红发女子像是恶魔低语一样，讲述着那些闻所未闻的故事，不知道过了多久，特里莎终于停止了吟诵经文，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身，面对红发女子，沉声问道，“你难道是想告诉我，要去反抗神明吗？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呼——！终于不念经了？”红发女子歪了歪脑袋，话锋一转道，“谁说要让你去反抗神明了？我是想说，故事里那些人，最后都成了怪谈。”
“啊？”特里莎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也就是说，人和怪谈，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区别。”红发女子继续道，“而你所崇拜和追随的神明，从本质上来讲，也是怪谈，也就是说，神明和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也就是说，如果你非要崇拜什么一尊神明的话，不如崇拜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特里莎越听越疑惑，忍不住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想让我做什么？”
“我？”红发女子道，“我不过是想找你问路而已，最好能借我百八十块路费，至于想让你做什么……嗯，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让你做你自己！”
问路？路费？特里莎被这行为怪异的女子搞得一头雾水。
“说正经的，你知道那些从其他地方，逃亡或者流浪到这片大陆的神明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吗？”红发女子问道，“本来以为在庙里，呃不好意思，你们这儿固管这叫教堂是吧？”
“本来以为能在教堂里找到他们的，结果毛都没看见一根，还遇上了你这样一个死脑筋，啧，有头疼呐！”
“不好意思，我的话是不是有一点太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换做是你，在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关上一两百年，最近几年才被放出来，话说不定比我还多……”
“别这样看着我，大不了我给你钱，咱们聊个一百块的？呃，当然我现在手头没钱，你先借我一百，然后我再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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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一直在一旁远远地偷听着特里莎修女和陆以北的对话，直到特里莎修女讲到“人和怪谈，人和神明，其实没什么区别的时候”，她那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一阵颤抖。
这种理论，有点印象……好像是在日蚀会里听过？系统想。
而就在她思索之际，陆以北向特里莎修女问道，“所以，你最后告诉她，那些流亡神明住在什么地方了吗？”
特里莎修女摇了摇头，“我当时也很清贫，没有什么余钱可以借给她，所以只能当她的倾听者。”
“那你借钱给她了？”陆以北问。
拦下我，该不会是为了找我给王美丽女士换钱吧？
“也没有。”特里莎修女再次摇头，“她自己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陆以北疑惑
“她问我，自由之城谁最有钱。”特里莎修女道。
陆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