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宠物院的前世今生之红线
很久之前,在勾芒女神还掌握着生死大权的时候,许多神明都来找她创造异兽。
他们的要求在外形上千变万化,在性情上却是大同小异的。要乖巧、伶俐、聪慧、强大,还有最重要的,需要绝对地忠诚主人。
这种千篇一律的制作工作句芒很快便倦乏了,她不仅毁掉了自己第一批捏出的成果,还照着自己的能力创造出了她的异兽,冰雪系的双头龙霜透。
“我是代表春天和生命的女神,而你是代表冬季和生命的霜透。”句芒对迷茫睁开眼的霜透璀璨一笑:“看来从今往后,我们都要形影不离了。”
于是冰雪双头龙便成了句芒在神明间的代言人,他帮她打理家务、对外跑腿。对内缝纫烹饪家务无所不能、对外寻宝采购接待客人。
只是在创造异兽这件事上,句芒虽然没有给霜透限制,霜透去却和句芒一样不近“神”情。
“只要是句芒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去做。”少年矜持又骄傲。
句芒拥有所有神明都眼红嫉妒的能力,但她拒绝为同类服务。她独来独往,清高孤傲,几乎没有朋友,长期伴在她身边的只有霜透。
“我想要个同伴,”有天战神刑天找到了句芒:“我希望他正直,英俊,善战。”
“可以啊,只不过你确定要我来创造吗?”句芒不禁恶趣味地问:“我会让他在外貌上比你更英俊,品格上比你更受尊崇,战斗力比你更强。而且我不会禁锢他的思维,你既然想要个同伴,就靠自己去获得他的友谊吧。”
“有何不可?”刑天这么回的句芒:“你不是也是一样的吗?”
“你说我们家霜透啊?”勾芒轻笑了下:“那可不一样,这孩子是生来养家糊口的。”
“勾芒,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轻易地把能力分出去。”刑天没忍住想唠叨几句:“匹夫无罪,怀玉其罪。何况你这一举动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你能赋予别人创造生命的能力。”
“那有什么关系?觊觎的人通常只看得到他们欲望的那面。”勾芒冷冷地说:“却忘了我是创造和毁灭的一体,能给出去就能收回来,他们要是想拿,尽管来。”
“好吧,”壮硕伟岸的刑天杵着干戚,像个老妈子般叹气:“你不听便算了,再说回我的异兽来,肉体的材料需要什么我都会帮你找到,这单霜透能接吗?”
“挺奇怪的要求。”勾芒笑了:“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了,我会亲自操刀的。”
于是神鸟朱雀顺应而生,刑天唤他“红羽”,并真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对红羽肝胆相照。红羽成了战神刑天的左膀右臂,在他的麾下并肩作战。
君子之交淡如水,因为这次的交集,刑天和句芒虽然惯常来往都不密切,关系却一直不错。
刑天喜欢在酣畅淋漓的大战后伤痕累累地来找句芒,句芒心情好时,便随手帮他治伤顺带护理皮肤。要是这位壮汉唠叨八卦爱管闲事烦到了她,她便冷眼相待放任伤口溃烂,一言不发只陪他喝酒。
句芒的性格捉摸不定,他家神明不放心上,红羽却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他私下便来勾搭霜透,只是红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能从霜透身上感到若隐若现的敌意?
霜透当然不会承认,主要还是因为嫉妒。他家女神亲手做的异兽并不多,其中颇有偏爱的,红羽便是其一。
刑天又喝多了,他死沉沉地趴在石桌上,嘴里还在念叨地叮嘱句芒:“这些恶意你不能不放在心上。”
红羽单肩将神明扛起,准备送回家中。微醺的句芒却先拦住了他:“你的神明倒下了,我才刚到兴头上,换你陪我喝。”
她欣赏骄傲的眼光露骨而放肆地刮过红羽健硕完美的肉体,刮得后者汗毛竖起,霜透警铃大作。
“句芒,你喝多了。”霜透搀住她,不动声色地将她转了方向,让红羽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我送你去休息吧。”
句芒才不上当,她身子一矮又坐回石凳上,拍了拍桌子示意红羽坐下来:“你就这么把刑天扛回去,然后等着他精力透支最后身亡?”
红羽心想这不是您不给治吗?一边没骨气地坐下来。霜透见了,双腿冻住更不可能走了,便也找了张石凳气鼓鼓地坐在中间。
句芒歪头盯着红羽,眼底的光如潮水般寸寸涌上,霜透在旁心便寸寸透凉。
完了,此刻清高孤傲的少年只想抱头痛哭,他要当场失宠了?!
“看这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看这蕴藏力量的钢铁肉体,看这坚毅干净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句芒斜撑着头,当着脸色发绿的霜透的面,含情脉脉地对红羽说:“我果然是…”
“…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造物者,”句芒自我感动地不行:“怎么会有我这么完美的神明存在,我果然是个超脱一切的天才。”
红羽有些怜悯地看了眼霜透:“你平时也挺辛苦的吧?”
“我们家的事不牢你置喙,”虚惊一场的霜透暗舒了口气,转头轻车熟路地哄起句芒:“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你会获得很多人的爱,红羽,”句芒对他说:“创造出你给了我其他灵感,我偷偷告诉你,即将出现的异兽会是你的反面。”
“也不能说是反面了,”句芒突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思绪能更清醒些,这个少见的孩子气的动作萌了霜透一脸:“你这样很容易被责任和道德束缚,而他啊,会是个完全的私心主义者,他会被很多人所讨厌,但他也将自由。”
女神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他那样的生物,更容易获得一个人全部的爱呢。
“您说的对,”红羽不甚在意:“不过啊,我的终身大事您就别操心了,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而且这种打算是以百年来计的,红羽虚着眼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听说我在人间被视为缔结姻缘的象征哦,”勾芒的双手一张,拉出数条缠绵的红线来:“要不你多跟我出出门,说不定就千里姻缘一线牵。”
“您不会又想使唤我吧,”红羽无奈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算了吧,光是帮刑天的忙,就去掉
我半条命了。”
结果,在那场堕神之战中,他还是带着勾芒一起走了。
战火混乱间,濒死的霜透大口地吐着血,他甚至虚弱地都不能直起身子,却挣扎地把勾芒的神魂填补进了红羽的羽翼里。
“带着她走,”从来没正视过红羽的霜透用尽全身力气抓着红羽的手臂,流淌的鲜血沾湿了羽翼,少年双眼涣散,任谁都看的出他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求你!”
然后为了逃脱神明对精神的搜查,霜透颤抖着删掉了红羽的记忆。
他和经年在现在看来,平静无波的同一天获得新生。他从漫长的酣睡里的醒来,而经年则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那段红线,是他用飞行的代价换来的。从他的身体里,又被带到了经年的身体里。
于是他一直都不完整,直到他的红线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正如句芒说的,在人类的世界里,红线把有缘的人紧紧牵连。
他一直都想告诉经年,他们的缘分在千万年前,无涯的时间尽头,在随意的谈笑里,在无数个可能和选择才串联成的今天,变成绑在他们手腕间烨烨发光的红线。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命中注定和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