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青鸟篇(四)
“来啦,是谁啊?”诚园小区314的住户听到铃声前去开门。
防盗锁链之外,是张笑眯眯的脸,斜上挑的桃花眼,斯文地架着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长相,老板礼貌地问:“你好,我是隔壁老王的朋友,请问你知道这些天他去哪了吗?”
邻居热情地同老板八卦了半天,道别时还不舍地挽留老板进屋喝茶,老板施施然应付完,对身旁全程抱胸冷漠脸旁观的龙算盘说:“当扈的作息十分规矩,看来真正的消失时间是八天前。”
当扈就是青衣之前提到的,鸟群中最先行踪不行的异兽。
“那现在怎么办?”龙算盘看着当扈家紧闭的门,擡了擡下巴示意老板:“我穿进去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老板笑着推了推眼镜:“这种老式的小区,没监控是很麻烦的。”
“但也有好处,”老板从袖子里抽出了根细长的铁丝:“这个小区的门,可都有一定年头了。”
他蹲在门前,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卸下了锁头。龙蟠和老板进屋,客厅的窗帘半拉着,房间笼在一片昏暗的气息中。木质地板因为无人踏足,已经复上了一层薄灰。老板打开灯,圆桌上有个塑料袋,里面是些生鲜和蔬菜,已经彻底变了质。茶几上的玻璃杯倒了,只在地毯上留下干涸的水渍。
“有个鞋印,”龙算盘蹲下身,皱眉看着泥水凝结后的黑色印记:“八天前有暴雨。”
他打开鞋柜取出一双当扈的鞋,对比了下长短:“不是当扈的,那就很可能是带走他的人。”
“应该是带走他的人的,”老板踩进客厅,环视了一周:“你不觉得这房间除了积了层灰外,其实非常地干净吗?”
“当扈应该是个有强迫症的人。”老板打开冰箱,让开给龙算盘看内容:“食材按类别分的清楚,全都码的整整齐齐。”
“处女座的吧。”老板笑了句。
“那这鞋印应该是访客留下的,如果他离开,按当扈的性格应该会很快打扰干净,然而并没有。”龙算盘跟着走进客厅,指向凹陷的沙发:“沙发垫也皱了,说明主人根本就没收拾。”
“能被请进来坐的,应该是认识的人。”老板摸着下巴:“这里几乎没有打斗痕迹,却能把身为异兽的当扈直接制服,应该是熟悉相互能力的异兽。”
“你来看。”算盘招呼老板,他从茶几下摸出一根蓝绿色的羽毛:“像是当扈的。”
“颜色确实是,”嘱咐算盘把它收起来,老板说:“带回去和红羽确认下。”
“这就奇怪了,如果当扈恢复原型是为了对敌,怎么可能只变成一只普通鸟的大小,”老板皱眉:“再说,他的能力是精神类的攻击,原型还是人身不会影响到异能的效果,他又何必?”
“那要看对方耍的是什么花招了。”龙蟠提示到:“既然是彼此了解的异兽,你说有没有可能…”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鸟族的友谊群。
“可能性很大,”老板轻哼:“别打草惊蛇了,回去后让红羽去混个群主,再逐步排查。”
“我比较在意动机,”老板沉吟:“一而再再而三地绑架劫持鸟族,绝对是有组织有计划的,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龙蟠依言走到了客厅的电脑桌旁,打开了台式电脑。短暂的开机后出现了最原始的电脑屏幕,龙蟠操作了两下后对老板说:“全部格式化了。”
“啧,阴谋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啊。”老板头疼地耙着头发:“难道要我去求那个人不成?”
“这种情况,也只有白泽能处理和信任了吧,”龙蟠虽然面无表情地说着,但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怀好意:“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呢。”
他们扛上电脑撤离,找白泽的半路接到了来自经年惊魂未定的电话。于是改了方向杀去混乱成一片的演唱会会场。与此同时,新闻屏幕被恐怖袭击的消息占满了,烟尘和鲜血的混乱中,哀吟和痛呼是人间地狱的背景声,救援人员忙着清点人数救治强者,幸存的人抱着赶来的家人放声哭泣。甚至没有人再注意到自家偶像青衣的消失。
“到底怎么回事?”老板的目光从体育场的废墟上转回,脸上再无一丝笑容。
“我们被设计了,那个爆炸是向我们来的,”红羽飞快地解释完:“目的应该是把我和穷奇引到后门时,从舞台处把青衣掳走。”
“我们之后问了工作人员,他们在舞台爆炸后第一时间清理出了出口,那个叫‘程芯’的经纪人先赶到了青衣的身边想带她出去。”穷奇补充:“那时候其他爆炸也发生了,人群正式向舞台处暴动起来,她一个错眼,青衣就消失了。”
“什么?”老板确认:“她和青衣走失了?”
“不是,”红羽摇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那个女孩坚称,青衣是在她一眨眼间,突然不见的。”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突然不见的?老板皱起眉来,青衣的能力是物品的空间交换,却不能作用自己和生物身上。难道是劫持者的异能?
他的心头蓦然浮现那根青蓝色的羽毛,两者间,会不会有点关系呢?
“演唱会的安保很严格,每个出入口都有人巡逻。”披着红羽外套的经年突然开口:“他的背包一定会被检查,他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炸药也不可能是事先安放的,应该是在演唱会开始后才装置的。他到底是怎么把这堆炸药带到演唱会会场的?”经年目光炯炯:“我问过工作人员了,会场从布置完毕后到今天,经过一轮安全检查后就全部封闭了。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进来?”
“体育场馆的顶部是天窗,可以打开的。”众人的沉默中,穷奇竖指向上戳了戳:“演唱会中途太无聊了我就四处瞅了瞅,那天窗可没有扣死。”
“鸟族带人和炸药进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他懒洋洋抱胸,目光射向红羽。
“你什么意思?”红羽双手握拳:“你想说我们族里出了叛徒?”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事?你们鸟族不就喜欢鼓吹什么族群团结的思想吗?”穷奇冷哼:“现在被针对的也是你们的人,说不定就是其中的谁早就看透了这种虚伪的关系,早日回头是岸了呢。”
“能飞的异兽可不只鸟族,你自己不就有一双翅膀。”红羽星眸如炬,怒火熊熊燃烧:“如果不是你今晚和我们在一起,我第一个要怀疑你。”
“臭鸟…”
“别吵了。”疲倦的女声突然冷淡严厉地呵斥:“吵得我头痛!”
经年脸色很差地按着太阳xue,她今晚的心情很糟糕,穷奇挑衅,红羽护短,眼见真要发展成一场内斗,她在老板插手前就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说说你们那边的发现吧,”她转向老板和算盘,矜持地擡了擡下巴:“应该有线索能串起来。”
经年换了个坐的姿势,前秒她还若有所思地蜷缩在角落,后秒她便挺直了脊背,优雅地架起纤细的双腿,她双手环胸,瞥人的目光冷淡高傲,连和老板算盘说话的语气,都像种居高临下的命令。
红羽和穷奇早就停下争吵了,他们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疑惑、惊吓、犹豫、愤怒依次从穷奇的脸上闪过,他警惕地盯着经年,口气却似撒娇般亲昵,他试探性地伸出手:“经年,你生气了吗?”
他碰触到她时,经年身体一晃,栽倒在他手臂上。
穷奇大惊失色,连忙握着她的肩膀用力晃她。经年才迷迷糊糊醒了,呢喃了句“好困”,又往穷奇的手臂蹭了蹭。
见她恢复原样,所有人都长舒口气。
“怎么回事?”红羽忧心忡忡:“她可不想困迷糊的模样。”
“难道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穷奇小心翼翼搂着女孩,面露寒光:“他们不会给经年下药了吧?”
“看不出来有中毒的迹象。”龙算盘初步检查完经年,对老板说:“我们先回宠物院吧。”
老板居然一时没反应,他的眸色幽深,若有所思地盯着经年。直到龙算盘疑惑地望来,才低声“嗯”做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