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红羽治愈篇(八)

反攻是从红羽的一场火开始的。

同样的战力,只要安排得当,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红羽能燃烧天地的火焰把虎鲛操控的植物燃烧殆尽,长驱直入端了他水中的老巢。拦住经年和红羽的那四只异兽,突然被一声响彻雨林的长啸吸引过去,长身玉立的紫瞳少年从树枝顶端跃起,舒展开的羽翼,片片分明的羽毛尖端朝下,顶端闪着锐利的光,如死神降临。

老板和算盘携着经年,向雨林中心急速前进。

雨林正午,热气翻涌雾气蒸腾,有雨滴淅淅沥沥地洒了下来。但当水滴触及皮肤,并引起奇痒和烫伤时,鲲鹏才反应过来,是毒水偷袭!

鲲鹏金色的鳞片如黄金铠甲般坚不可摧,但渗入皮肤的某种难以忍耐的痒意却让他烦躁难耐。他几乎是下意识要向相柳求援,可他猛然看到龙算盘身边的经年,正笑眯眯地躲在蟠龙身后,向它亲切地挥手。

鲲鹏咬牙,不得不放弃了让相柳同他们打照面的想法,

他向雨林中心疾射而去,雨林中随处可见的植物枝叶障碍太大,不能发挥出他速度上的优势。经年三人紧随其后,拨开了最后一片绿叶,视线豁然开朗。

雨林蔓延到这,就像突然被截断了般,遒劲的树根不敢在蔓延分毫。与枝叶繁茂的树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乎光秃的黄土地面,寸草不生。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中心,是凹陷的原形裂谷,以及一场......龙卷风。

是的,龙卷风。它似乎从山谷中拔地而起,仰起头也看不到结束的边缘,风刃割裂空气的呼啸声震耳,它绕着山谷中心肆意地旋转生长,银色气流炫目却危险,经年很有信心,只要敢靠近它,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全部入侵者都撕碎。

这道刃墙比所有的钢筋铁壁都安全,它层层包裹起的中心,到底藏着怎样令人垂涎的果实?

鲲鹏正翻身袭来,老板掏出匕首严阵以待。算盘以速度见长,勉强能反应到鲲鹏的速度,鲲鹏在缠斗间,既要忍受身上越来越痒的骚动,又要防着一旁虎视眈眈的老板痛下杀手。那把匕首有多可怕,他心如明镜清楚的很。这么一缠,反而是鲲鹏落了下风。

经年安全地站在老板和算盘的身后,远离战场,敌人都被不同程度地缠住,她倒是安全了许多。触目可及都没看到相柳,大概真如老板所说,他尽可能地远离了经年。

经年有心想接近刃幕一探究竟,但看那毁天毁地的架势,到底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耳边传来翅膀的扑扇声,经年猛然擡头,绿色的羽翼迎着阳光霍然展开,从远处急速翺翔而来。

原来还有一只!又是老朋友。

瞿如那只被经年划伤的人手此时软软地垂在身下,她一脸愤怒地向经年俯冲而来,甚至用身体硬扛下了龙蟠的毒水,沾到毒液的皮肤焦黑冒烟,她一边痛吼着,一边强自忍耐着,准确无误地卡住了经年。

老板暗叫糟糕,龙蟠转身欲追,却被鲲鹏拦住了一下。等他闪身躲避重追,已经落了瞿如一截。

瞿如向着遮天蔽日的风刃屏障直飞而去,经年尖叫着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头扎进了密不透风的刃幕里,她害怕地闭上眼,却意外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瞿如竟然能毫发无伤地穿越风幕!

这些飞刀的刃面组成了螺旋状的飓风,中心处的真空露出了一座挺拔的山峰。刀刃小心翼翼地避开着,保护着山峰顶上的那株摇曳的青绿色植物,即使从未见过续魂草,经年也几乎能立刻确定,这就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一直没醒的三乌龟却在这时从经年的背包里探出了头来,一口咬住了抓着经年的那只爪子。

失重感传来的那刻,经年只觉得脑袋“轰”地炸开,那些风刃仿佛贴着她的脸而来,经年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经年是在细碎的谈话声中醒来的,知觉恢复的时候,经年先是感到咯在背后崎岖不平的粗糙石面,后脑勺隐隐作痛。紧接着缓慢恢复的是视觉,身体左侧似乎有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她侧头一看,被亮

橙的光线闪了下眼,不舒服地闭上眼。

似乎有人在她身边喃喃低语:“不会摔伤了吧…”

“是谁?”经年按着太阳xue,喃喃出声。她缓了几口气,撑着手想从地上爬起来。

“我是续魂草的守护者,飞廉。”清亮的少年音温柔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经年迷茫地从地上坐起来,扶住她背的是扎丸子头的少女,她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沉睡后,好歹能恢复成了人身。经年环顾四周,面对她的只有沉默的褐色石壁,并不宽阔的洞xue中,找不到那个男声的来源。

“我就在你面前。”男声理解地轻笑了一下:“你看到那块堆在墙角的褐色石头了吗?”

经年诧异转过视线,她盯住褐石的那刻。一团不知从哪来的雾突然笼住了褐石。紧接着抽离出的一丝丝雾气,组成了四脚趴伏的身体,布满了豹纹的鹿身安静地悬空于褐石之上,孔雀般细长的尖嘴,额上竖立着狰狞古怪的角。它长蛇一样的尾巴乖巧地伏在身体旁边。

看起来就像是,无实质的,漂浮在半空的灵魂。

“吓到你了吗?”匍匐在地的异兽似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我没有实体,只有神力。”

“这是在哪?”经年木木的:“我怎么会在这?”

“你和足远一起掉下来了。”飞廉耐心解释:“好险。不过我的风刃会自动避开足远,所以你才没受伤,这里是在半山腰。”

丸子头少女足远接过话头:“你认识瞿如?”

“足远,”飞廉轻声阻止她:“她才刚醒。”

“说来复杂。”经年还有些懵:“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关系。”

“听我说,飞廉,”足远继续他们之前的谈话,却也没故意避开经年:“那只飞行类的异兽已经接近续魂草了,你不能再心软了!”

“可是,”飞廉面露犹豫:“如果我发动无差别攻击的风刃,她就必死无疑了。”

“是她先想要你的命的!”足远面露凶狠:“续魂草的存亡决定你的存亡!飞廉,你还在迟疑什么

?”

“求助梦魇也失败了,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足远扶着经年靠在墙壁上:“她的同伴我敲见了几个,全是厉害的高阶异兽,飞廉,或许经年能帮助我们。”

“打扰一下,”经年总算转过弯来了:“我有个问题,既然瞿如能闯进刃幕,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夺走续魂草?”

足远和飞廉面面相觑,飞廉对经年解释道:“续魂草只有在开花期摘下草叶才能发挥效用,那只瞿如,应该还在等待机会吧。”

“要来不及了飞廉!这次对续魂草虎视眈眈的可是饕餮一伙!”足远焦急难耐,不禁把语气提高了一些。

她手指经年:“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历,但她的同伴们战力都很强,而且刚刚那只蟠龙的表现,分明就是非常在乎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足远据理力争:“梦魇说过的!”

经年算是听懂了,三足龟少女这是打算拉拢盟友,只是当着经年的面这么算计她,毫不避讳她,也不知道是缺根弦还是少根筋。

“我觉得这样不好,”飞廉听起来像是劝导,但他一碰上气势汹汹的足远,就生生矮下去半截:“她是无辜的,总不能拖累她。”

“你怎么知道她就能置之度外!”足远不放弃:“我看这两伙冲突可激烈了,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哎对啊,不如我们问问她,到底跟饕餮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两双眼睛刷地集中到她的身上。

“续魂草,”经年稍稍沉默,决定实话实说:“也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