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既寿永昌
“不过，我偶尔还是会从周围人的看法里获得一定的清醒，但我不敢在那个状态下写日记，害怕泄露秘密，失去最后的机会。”
“最终，我决定利用之前的各种铺垫，转到‘黑皇帝’途径上，除了因为末日靠近，只有序列零之上才有可能保护住想保护的人，带着他们躲去浩瀚宇宙的其他星球，逃避邪神的狩猎。”
“利用相应的权柄，在荒芜死寂的地方重建起一片可供人类生存的秩序，‘黑皇帝’复活的神迹则是助推剂，加深了我跳转途径的想法，这可以帮助我摆脱污染。”
“只要我能够成为序列零，成为‘黑皇帝’，哪怕第一时间无法成功，在半疯状态下被杀死，我也可以通过陵寝复活归来，这个过程时间不会太长，我的最后一个陵寝非常隐秘，我有信心，哪怕是蒸汽与机械之神也无法找到。”
“到那个时候，等待我的将会是三份纯净的序列一特性和唯一性，不再有丝毫的污染，不再蕴藏无法遏制的疯狂，我将重新完整。”
“真神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我利用了？”
“无论是‘永恒烈阳’还是‘蒸汽与机械之神’，又或者是南大陆的真实造物主和‘诡秘之神’，祂们都是我计划中的一环，早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成了我实现计划的棋子。”
“没人能想到我真正的合作对象，祂的隐秘超过了‘黑夜女神’。”
“虽然和祂的合作也是一次赌博，但这是我仅有的机会，我必须抓住……”
“最后的最后，也就是今天，我即将登神，就在一分钟后，没有人能阻止我，如果还有同胞穿越到这个时代，能看到我留下的日记，那么请你小心。”
“祝你好运，朋友。”
……
“一派胡言。”
灰雾之上，巨人王宫般殿宇中，主人点评道。
“诡秘之神”绕着斑驳长桌散步，看起来心情不错。
“罗塞尔从来没意识到自大是祂致命的弱点。”
“奥塞库斯和尼欧斯暂且不提，我和天启？”
捻起克莱恩面前的日记，抖了两下，“诡秘之神”不屑道。
“这家伙真以为我没有在监视祂？”
“祂不会觉得祂那点手段能屏蔽我，在我眼皮底下守住秘密吧？”
信，至少我信，偷窥别人约会你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老混蛋……
相处时间一长，克莱恩真的对这位名义上的“本体”和“顶头上司”提不起一点敬重，换做以前，他绝不敢腹诽编排“诡秘之神”，更别说在灰雾这片疑似“诡秘之神”神国的神秘空间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罗塞尔果然是被污染了……月球上蹲着一个邪神，而且那个邪神在很早之前就诱导罗塞尔，从弱小到天使……祂费这么大劲图什么啊……
而且，祂对应了哪一位？
“欲望母树”？
还是“堕落母神”？
克莱恩尝试从“诡秘之神”手里抢回日记，那是方才“隐者”嘉德丽雅刚献祭给他的，虽然他也不清楚，“星之上将”干嘛避开塔罗会，单独上交日记。
尝试几次无果，克莱恩果断放弃，靠着“世界”座位的一侧扶手，半转着身体朝向身后，有一搭没一搭晃悠问道。
“你一直在监控罗塞尔？”
很敏感的话题，要是别人多半会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它，“诡秘之神”就没这个顾虑。
老家伙周明瑞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么多年个人形象早就因为种种原因崩了一地，碎的比因蒂斯的节操还惨，哪会在乎这个。
再说了，现在和祂讲话的又不是别人，克莱恩·莫雷蒂是谁啊，小“周明瑞”，祂自己分出去的一半，要是按前几天芙兰偷偷说的大逆不道的溺爱言辞算，都能看作祂儿子了。
儿子……想到这，“诡秘之神”猛地脸一黑。
貌似，不论是祂还是天启，都不太会教育孩子来着……
话说，阿蒙为什么突然愿意回来了？
梅迪奇到底给这混小子说了什么？
总觉得遗漏了某个盲点，一心多用的“诡秘之神”边回忆，边给了克莱恩答案。
“监控是为了保险。”
“我无法把信任交给一个天真到可怕的穿越者——姑且这么称呼罗塞尔——尤其是祂的个人品行极为不端，违背了一个受过新时代教育公民平均水平的情况下。”
“而且祂落地在因蒂斯，那时候失去我的特伦索斯特第二帝国，还没能力像现在一手遮天，特里尔仍是奥塞库斯的天下，哦，就是你口中的‘永恒烈阳’。”
克莱恩对“永恒烈阳”的真名没什么兴趣，他早就听过了，在占卜“变异的太阳圣徽”的时候。
“奥塞库斯是个不称职的独裁封建领主，祂明明可以用温和的手段，愚化手下的锚和使徒，却更偏爱动用宗教暴力和颜色恐怖，这种情况下，派人把疑心病严重的罗塞尔接出来，或者接触都是不可取的。”
“所以你选择在罗塞尔踏上非凡道路，取得一定成就后，派弗里德里希接触祂？”
“诡秘之神”瞥了眼克莱恩，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这位灵界之主仔细思考了手下天使和半身的关系，最终选择当没听到破坏了辈分的冒昧称呼。
反正现在的世界基本继承了欧洲文化，女婿直呼老丈人的名字都要说亲切。
还有……呵，弗里德里希这个小家伙，明明猜到了我和克莱恩的关系，还敢搞小动作……“诡秘之神”嘴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的继续道。
“弗里德里希是最合适的人选。”
“祂知道的不多，而且为人谨慎，甚至可以说顾及的太多，以至于某些事上总会摇摆不定，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我一天在，弗里德里希就是绝对忠诚，一个底线灵活又忠诚、能言善辩的天使，正好适合去满足罗塞尔空乏的自尊心。”
“弗里德里希的好多品质和优点是安提柯不具备的，而其他和我有关，能在源堡领域中代替我给予罗塞尔帮助的，暂时承受我意志的，除了安提柯就是罗曼，罗曼不擅长这个。”
趁着闲聊把几个一手看大的孩子评头论足了个遍，“诡秘之神”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明显了一分。
“总之，罗塞尔的问题在于，祂的极度不可控让我们没法放心，只能采取非正常措施，哪怕祂篡夺了索伦的国家成为皇帝后，也是如此。”
罗塞尔的确在日记里骂过弗里德里希……克莱恩点头。
“所以这就是，作为因蒂斯帝国官方情报机构的密修会，连皇帝和亲近皇帝的皇室成员及官员也暗中监视的原因？”
“诡秘之神”否认。
“那只是伪装。”
“在罗塞尔成为天使后，我就不指望弗里德里希还能完美完成任务了。”
“其实从一开始，除了弗里德里希，我自己对罗塞尔的监控也从未停止。”
等下，重点显然不是监控吧……克莱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还是没有说监控的根本原因。”
要知道，监控的细节能讲出一大堆，可最初促进监控命令落实的，只会有一个根本理由。克莱恩相信，在罗塞尔这件事上，哪怕多种因素相互成就使“诡秘之神”用了下下策，其中也绝对有一个是起到统筹作用，完全不可忽视的。
也就是说，根本矛盾问题。
这问题“诡秘之神”倒不是想敷衍过去，克莱恩谈起后，祂也就顺着说了。
“因为祂最初也能登上灰雾。”
目视着一脸震惊的克莱恩，“诡秘之神”抚平嘴角，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祂最初也能登上灰雾，进入源堡。”
“祂是个变量，是个威胁。”
……
“威胁？”
“黎明号”船长室，完全封闭整个房间的贝尔纳黛，对着一盏异域特色明显的灯具问道。
“没错，祂是个大威胁。”
和贝尔纳黛达成协议，在固定时间可以离开囚笼冒头的灯神说道。
“你的父亲，罗塞尔对于‘诡秘之神’是个相当大的威胁，一不小心就能使两个受诅咒者的计划崩盘。”
窗外已是深夜，绯红圆月当空高悬，统治着整个天空，压过了群星的闪耀。
灯神流水般金色粘稠光芒构成的身躯对着红月，半是感叹半是不争。
“最初，你的父亲很天真。”
“用祂们那个时代的话，祂自认时代的主角，认为是昭昭天命给了祂大展拳脚的机会，把这个时代的一切当作了一场游戏，其他所有人，不论是普通的凡人还是你们眼中的神祗，都不过游戏里的工具人，只有祂是有灵魂的。”
“这样的想法，导致祂根本没有树立足够的警惕心理，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工具，以浑浑噩噩马前卒的身份，在危险的地带横冲直撞。”
他人的工具……贝尔纳黛忧心忡忡，即使她明白现在怎么担忧都没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灯神回望，不具备五官的金色面孔上浮现一抹耐人寻味。
“你还不够格知道。”
深吸一口气，贝尔纳黛闭了会儿眼睛，又问。
“那受诅咒者呢？”
“你为什么用这个奇怪的名称，来指代‘诡秘之神’和真实造物主？”
诡异的沉默，灯神一言不发，而贝尔纳黛心里有了答案。
“我不够格？”
“当然。”灯神笑了笑，“你当然不够格。”
祂享受着贝尔纳黛在自己挑拨下不断上下的情绪，权当消遣。
“不是我看不起你，罗塞尔的女儿。”
“你以为那天，你的父亲为什么敢对我不敬？”
“祂害怕，祂太在乎你了，连一点伤害都不愿意让你受。”
说到这，贝尔纳黛大概理解了。
抛开感性，回归“窥秘人”基本的冷静思维，其实很容易想明白。
这两个问题一定都涉及了危险的隐秘，仅是知晓就有危险，所以灯神才说自己不够格。
灯神现在用得到自己，祂希望靠自己和父亲去为祂牟利，完成祂的某个计划，所以很多事上想要答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灯神大概率会“慷慨”的……
既然灯神不愿意说，那就说明……
思考后的贝尔纳黛沉吟片刻。
“是不是我成为天使，就可以获得答案了？”
灯神含混不清，避开了严谨。
“可以这么理解。”
说罢，祂马上抛出贝尔纳黛最在意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引开了“神秘女王”的注意。
“你现在有两件事要做。”
贝尔纳黛立刻绷紧神经。
“一，借助受诅咒者的权势，打开一条通往特里尔的通道，这一点你不用出多少力，受诅咒者本来的计划大概是收回‘太阳’权柄，你只需要参与其中、推波助澜。”
“二……”
灯神故意拉长语调。
“二……你不能完全相信受诅咒者和祂们的天使，因为我给你的任务和祂们的目标有所冲突，如果你还想你的父亲归来，最好听我的。”
“什么？”
心里一下没了底，贝尔纳黛莫名觉得灯神在骗她。
“你成功与否都影响不到我。”灯神看穿了贝尔纳黛所想，“乔治·奥古斯都成为‘黑皇帝’，还是‘黑皇帝’罗塞尔复活归来，倒不如说前者更方便我脱困，恢复往日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
贝尔纳黛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重新望向红月，灯神浑身弥散的金光微弱了一些。
“在秩序的道路上，上策、中策、下策往往不是绝对的。”
“上策是绝对正确的结果，中策同时需要付出和幸运，而下策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总归好过现状。”
“罗塞尔是最难实现的一个，可乔治·奥古斯都登神比祂复活更不实际，至于我慢慢等机会找上我，只靠自己的力量，更是天方夜谭。”
……
“我需要你的父亲作为我复活的跳板。”
“你则是你父亲复活的跳板。”
“失去神位和失去生命，贝尔纳黛，我想你不会选择第二个。”
“反正……对我来说，我可以一直等下去，而你，机会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