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涤荡
彼鲁姆要塞原址，现在的卡利亚大军驻地大营中，龙月双方在亚坛的高层全数汇集于此，一同商讨着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军情如火，以我们两国的关系，致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蕾娜菈女王言简意赅道，“先说一件最要紧的，弗尔祭司——也许你们之前已经感知到了北方传来的异常能量波动，我们不久前通过情报部门确认，巨人王庭使用某种未知手段封印了整座北境，用能量屏障成功屏蔽了两侧一切物理与精神层面的联系。”
“换句话说，路西亚和三万北伐军皆已陷落在北境，在我等找出破解之法前，他们都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弗尔桑克斯面沉如水，英武的眉头拧成一团，重重吐了口气道：“还真是小瞧了那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异种，这种手段，便是灭国前的旧王庭也无法做到吧？”
“能量屏障的本质无非是大量卢恩加之恰到好处的术式引导，这一点无论是魔法屏障还是神术屏障都一样，能覆盖极北冰原全境的屏障，靠的肯定不是卡列琉斯的个人神力，哪怕换成玛莉卡都远远不行。”蕾娜菈推断道。
在座众人里，满月女王无疑是学术领域的最高权威，其知识之渊博远不止魔法一道，听她做出这种论断，大家本就疑虑重重的神色不由更加深沉。
第十二席卡利亚骑士“冰月”露茜顺着推测道：“也就是说......巨人王庭掌握了某种取之不尽的卢恩源泉，按照这种能量输出效率来看，这种未知能量源泉甚至比黄金树的转化更加直接，是吗？”
“差太多了。”一直按剑沉思的蕾菈娜忽然摇了摇头，“目前来看，如果单论转化速度，黄金树连给巨人王庭的手段提鞋都不配。”
“黄金树的卢恩流转体系直接反映于人口的死亡与新生，还记得黄金王朝每年归树人口和新生人口的统计么？”
“我前两天刚刚看完这二十年来的统计报表，黄金历30年到36年，虽然还在统一战争期间，但黄金树那无所不在的‘恩惠’已经开始发挥效用，这六年里黄金王朝平均人口净增长率达到了千分之三十三，自众神之战以来，这还是交界地第一次在如此大的范围内逆转人口衰减趋势，哪怕扣除他们攻城灭国掠来的新增人口，这也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
“而在最近十年中，这个数字甚至增长到了千分之六十二，黄金王朝总人口也来到了星月时代之后史无前例的一亿两千万——不论这份‘恩惠’背后存在什么代价，但玛莉卡至少有一点没有说谎，这的确是新时代史无前例的盛世。”
“可这种增长速度，比起北境那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的近百万巨人算什么？如果计算单体生物蕴含的卢恩量，两者之间的差距甚至更加悬殊。”
“在这个‘新王庭’出现之前，你们见过三代以内无需任何修炼与成长便能拥有英雄级实力，数量还动辄成百上千的种族么？弗尔祭司，这一点您最有发言权，古龙一族能做到么？”
“不行，”弗尔桑克斯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只是普通古龙，连王族都不行。硬要算起来，整个法姆.亚兹拉的历史上只有那二十位原初飞龙一出生便在各自领域内拥有通天彻地的伟力，但万年来也就只有那一例而已。”
说到这里，弗尔微微愣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脑海深处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细想起来却又没了头绪，只得暂时按下。
得到印证的蕾菈娜继续道：“所以我的结论是——目前在北境活动的根本不是什么巨人，无论他们的前身是山妖还是人类，现在那都是一群披着巨人皮的怪物，一种从未在交界地出现过的怪物！”
“长公主的意思是，如今的巨人王庭正是依靠这种未知卢恩源泉批量制造同类，也是用它构筑了这道隔绝北境的封印？”
第三席卡利亚骑士“辉石巨龙”莫尔雷特有些迟疑，“极北冰原自古以来都是荒芜贫瘠之地，如果存在一种比黄金树更不讲道理的卢恩源泉，哪轮得到这帮亡国余孽现在才发现？”
“黄金树本身并不产生卢恩，”说话的是蕾娜菈女王，“它只是部分取代了生命熔炉与死神灵界，成为了生命诞生与消亡之间的轮回途径。”
她环顾在座众人，幽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却危险的神光，口中轻声道：“能够支持交界地大半生灵诞生的卢恩源泉古往今来都只有一处——就是如今作为黄金树根基存在的熔炉巨树，诸位明白了么？”
分析到这一步，众人哪还能不明白，只是这个答案远远突破了他们所能接受的极限。
他们之中哪怕阅历丰富如弗尔桑克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对那群“新巨人”的分析太过浮于表面。
大多数人只着眼于他们将其他种族批量转化为巨人的恐怖手段，却忽略了生命的本质就是卢恩——越强大的生物，越庞大的种群，就越需要海量的卢恩！
正如古龙一族为何从星月时代之后便日渐稀少凋零，哪怕不能言之于口，但谁都明白是龙神消失、初始之环崩碎的缘故。
虽然龙王提前一步从熔炉巨树中取出了诞生龙族的“万龙之巢”，但自从黄金巨树耸立于大地伊始，失去法环掌控权的种族便终究不可能再拥有世界的青睐，成为交界地的主角。
黄金王朝有今日之盛，究其本质在于他们掌握着艾尔登法环，能从黄金树中获取最直接、最庞大的卢恩，故而才有了寿命悠长、智慧健壮的黄金之民，有了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一代代黄金英雄。
那些套皮巨人们能成为今日的巨人王庭，必然也是通过某种手段攫取了生命熔炉的力量，且中间甚至没有经过黄金树这层无上意志掌控下的“滤筛”，才会在输出效率上拥有如此恐怖的表现。
所谓黄金树的恩惠无穷无尽，说到底，其实是熔炉蕴藏的卢恩无穷无尽，否则也不会引来诸多神祇的觊觎。
猩红腐败和真实之母如过街之犬般被全交界地人人喊打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贼心不死，不正是熔炉之力的诱惑实在无法割舍么？
“如此说来，从外部攻破封印已不可能......”蕾菈娜神色凝重，“一日不破解巨人盗用熔炉之力的途径，他们就能将那层屏障永久维持下去，直到彻底消化北境。”
她还有一点没说，消化北境之后呢？
如果让那群巨人以三万里极北冰原为根基，将那种批量转化同类的方法施加在上亿交界地生灵身上，恐怕才是所有文明真正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