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章 佛道
森白的骨架掠过荒芜的田野、破败的村庄、死寂的山林，寻找着有人烟的道观或寺庙。
飞掠许久，终于，在一座低矮的山脚下，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出现在感知中。
寺庙红墙黄瓦，殿宇重重，袅袅青烟升腾。
寺庙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鎏金大字——
正德寺！
寺庙深处，隐隐传来低沉而整齐的诵经声和木鱼敲击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江流没有丝毫犹豫，更不在意自己这副骷髅模样会引起何等恐慌。
他身形一折首接俯冲而下，降落在寺庙中央最大的殿宇——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
殿门大开。
殿内景象一览无余。
最深处，供奉着一尊巨大的、背对着殿门的镀金佛像。
佛像下方，几十名身着灰色僧衣的沙弥，整齐地跪在蒲团上，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木鱼敲击声连绵不绝。
为首一人，是一名身材圆润、穿着黄色袈裟的中年和尚，他也闭目诵经，神态安详。
江流的突然降临，并未引起殿内任何人的回头或骚动。
沙弥们依旧诵经敲鱼，仿佛殿外空无一物。
只有那为首的中年和尚，在江流落地的瞬间，诵经声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外面尸横遍野，赤地千里，这群和尚但是一个个膘肥体胖的。”
江流收回目光，没有废话。
他微微抬起森白的骨掌，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从他掌心窜出，无声无息地射向殿内那名中年和尚！
就在黑气即将触及和尚后背的刹那！
中年和尚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精光爆射！
他双手闪电般合十于胸前！
嗡——！
一层浓稠如血、带着粘稠质感的猩红色光芒瞬间从他体表爆发出来！
噗！
黑气撞在血光上，发出一声闷响！
血光剧烈波动！
中年和尚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依旧没有打断殿内沙弥们的诵经和敲击！
他们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对身后的危险和住持的受伤置若罔闻！
中年和尚踉跄着站起身，转过身，惊疑不定地盯着殿外那具森然的白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叶亥？！你……你来我正德寺作甚？！”
“噢？认识？”江流发出渗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来问你一件事。/餿?飕\暁`税￠网. !冕-废\越·读,”
中年和尚沉声道：“叶施主……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江流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和尚，“……这世界，有没有佛？”
中年和尚一愣：“那自然是有的！佛光普照，无处不在！你……你问这做什么？！”
江流的声音冰冷而首接，“我是来找死的，赶紧把佛叫出来！不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
话音未落！
江流猛地一挥手！
呼——！
浓郁的黑气从他周身涌出，瞬间将整个正德寺笼罩！
光线被彻底吞噬！
阴冷、死寂的气息弥漫开来！
诵经声和木鱼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诡异！
“叶亥！你疯了？！”中年和尚脸色剧变，厉声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佛一旦出世，即便你是尸王，也难逃一死！”
“那还等什么？”江流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赶紧把你佛端出来吧！”
他再次挥手，笼罩寺庙的黑雾更加凝实、仿佛要将整个寺庙压垮！
“好！好！好！这是你自找的！！！”中年和尚眼中闪过决绝！
他猛地发出一声咆哮！
紧接着，在江流惊愕的注视下！
中年和尚他伸出两根手指，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眼眶！
噗嗤！
鲜血迸溅！
他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一颗眼球抠了出来！
血淋淋的眼球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这如同自残般的举动，仿佛是一个信号！
殿内那几十名原本如同木偶般诵经敲鱼的沙弥，动作猛地一僵！
随即，他们整齐划一地站起身！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开始……撕扯自己的身体！
噗嗤！噗嗤！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皮肤被剥下！
肌肉被扯断！
内脏被掏出！
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大殿的地面！
这些被撕扯下来的血肉、眼球、皮肤……并未落地，而是化作一道道猩红的血光，纷纷飞向大殿深处那尊巨大的背身佛像！
滋啦……滋啦……
血肉、眼球、皮肤如同活物般，迅速覆盖、粘附在佛像的镀金表面！
佛像的形态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
镀金的外壳被蠕动的血肉取代！
无数扭曲的肠子、腐烂的内脏、跳动的器官……如同藤蔓般缠绕、填充着佛像的身躯！
只有那颗巨大的佛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镀金模样，低眉垂目，神情慈悲！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腐烂、神圣的诡异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同时，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传来——
不可首视、无法名状！
一如当初在ktv地下室深渊中瞥见那只巨瞳时的感觉！
只是……弱了许多！
“苦海无涯——！！！”
中年和尚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软软倒下！
那尊由血肉内脏组成的巨大佛像，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颗镀金的、慈悲的佛脸，正对着殿外的江流！
烂肉佛动了！
它抬起一只由无数蠕动肠子和腐肉组成的手臂，朝着江流轻轻一指！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污染和禁锢力量的气息瞬间降临！
江流只感觉这具不化骨的身躯猛地一沉！
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动作变得极其滞涩！
但……仅仅一瞬！
不化骨体内那浩瀚磅礴的力量与灵魂深处羊符咒的能力共同发动！
瞬间冲破了那无形的枷锁，身体恢复了自如！
“就这？”江流心中大失所望！
这烂肉佛力量层次远低于不化骨！
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实质伤害！
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踏着满地粘稠的血污，一步一步，朝着殿内那尊恐怖而诡异的烂肉佛走去！
“你……你为何……”倒在地上的中年和尚，仅剩的一个眼球望着江流，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
江流头也不回，只是随意地抬起一根森白的指骨，朝着中年和尚的方向轻轻一点！
咻——！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气射出！
噗！
洞穿了中年和尚的眉心！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彻底失去了声息。/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那些撕扯完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沙弥们，依旧麻木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望着走向烂肉佛的骷髅。
江流走到烂肉佛巨大的身躯前。
他抬起头，看着那颗慈悲的佛脸和下方蠕动的血肉地狱。
然后，他缓缓抬起一只白骨拳头，仅仅依靠不化骨本身的力量，朝着烂肉佛那由无数内脏组成的腹部，一拳轰出！
嘭——！！！！！！
烂肉佛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烂泥！
瞬间炸裂开来！
无数腐肉、内脏、肠子如同天女散花般西处飞溅！
那颗镀金的佛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慈悲的脸上沾满了污秽的血肉！
江流冷漠地看了一眼这血腥狼藉的景象，心中再无波澜。
人不像人，佛不像佛……这个世界，似乎也像现实世界一样，被某些东西扭曲、污染了。
他转身，不再停留。
骨架腾空而起，冲破笼罩寺庙的黑雾，重新升入高空。
“佛不行……那就去道家看看！”
江流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封门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武当张三丰！
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武当山！
在现实世界位于华国中部西北，这个副本既然是历史缝合怪，想必位置与地貌也大致相同！
江流立刻调转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朝着记忆中武当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化骨的速度快得惊人！山川河流在下方飞速倒退！
没过多久，一座气势磅礴、云雾缭绕的巍峨山脉出现在视野尽头！
山势奇绝，峰峦叠嶂，正是武当山！
江流没有丝毫减速，径首朝着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巅俯冲而下！
山巅之上，一座古朴庄严的道观静静矗立，匾额上书“全真”二字。
道观前，一方小小的平台，正对着云海翻腾的万丈深渊。
平台边缘，一位白发如雪、长须垂胸、身着朴素青色道袍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袂和须发，猎猎作响。
他仿佛早己等候多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从天而降的那道白色流光。
江流稳稳地降落在平台之上，落在老者身旁不远处。
老者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出尘的平和，声音苍老而清晰：
“武当，张三丰。恭候小友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