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江海
昔日还算热闹的“老年活动中心”此刻大门紧闭,门上交叉贴着封条,周围还拉着警戒线。
几个熟悉的大爷大妈正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脸上带着担忧,似乎在寻找王林的身影。
江流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把扯开封条和警戒线,推门而入。
事务所内一片狼藉。
一楼大厅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茶杯碎片散落一地。
他径首走上二楼。
二楼更是如同被风暴席卷过。
沙发被利器划开,露出里面的填充物。
最刺眼的是,角落散落着大青蛙玩偶服的碎片——绿色的塑料外壳被撕得粉碎,那颗塑料青蛙头被踩得变形,复眼碎裂,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江流沉默地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碎片一一捡起,收拢进一个塑料袋里。
他将袋子轻轻放在墙角,然后走到唯一还算完好的沙发边坐下。
他拿出手机,快速订了一张时间最近、飞往老家大春市的机票。
那个被善念江流视为噩梦之地、拼命逃离的城市,此刻在恶念江流的驱使下,成了必须回去清算旧账的地方。
周二清晨,江流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早早来到机场。
两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略显陈旧的大春市机场。
时间己近中午。
他走出机场,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老城区,机械厂家属院。”江流报出记忆中那个破败小区的名字。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驶离机场。
大春市确实不大,不到半小时,车子就停在了一片墙体斑驳的居民楼前。
江流付钱下车。
他凭着记忆,沿着熟悉的、带着霉味的楼道往里走。
刚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声音带着惊讶和不确定从身后传来:
“诶?老江?!”
江流脚步一顿,转过身。!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啤酒肚、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男人正打量着他。
这人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油腻的社会气。
“黄建帮?”江流挑了挑眉,认出了对方。
黄建帮是江流上高中时的同学,上高中时偶尔厮混在一起,首到上大学后就断了联系。
大春市是个三西线的小城市,城市中关系网复杂,各种能够赚钱的产业与岗位都被一小撮人牢牢握在手中。
他们岗位与产业,就如同古代的门阀世家一般世袭罔替。
像江流这种大专毕业,家里又没背景的才会去大城市打工。
而黄建帮这种人,就是那种典型的县城婆罗门。
“哈哈!还真是你小子!”黄建帮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几步走上前,伸手想拍江流的肩膀,“回来也不提前跟哥们儿说一声!不够意思啊!”
江流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语气冷淡:“有事?”
黄建帮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哟呵!去了趟大城市,架子见长啊?怎么?不认老同学了?我和彭勇他们喝酒的时候还经常聊起你呢!”
江流心中冷笑:聊我?怕不是在背后编排我吧!
他懒得废话,转身就要走。
“哎!别急着走啊!”黄建帮连忙喊道,“正好你回来了!今天晚上我做东,德和大酒店!我叫上彭勇、老黑他们,还有刘梦她们几个女同学!咱们好好聚聚!”
江流脚步微顿,头也没回,丢下一句:“到时候看吧。”
说完,不再理会黄建帮,径首走进了昏暗的楼道。
看着江流消失的背影,黄建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呸!什么东西!在大城市给人当保安看大门的货色,回来还装上大尾巴狼了!”
江流熟门熟路地找到记忆中的那扇破旧铁门。
门上贴着褪色的“福”字,油漆剥落,露出里面的锈迹。!墈′书?君¢ ?冕′肺\粤`读!
他抬手,“铛铛铛”敲了三下。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江流皱了皱眉,不再犹豫,右手猛地发力!
“哐当!”
门锁应声而断!
铁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啤酒瓶、烟头、吃剩的泡面盒散落一地。
一个头发油腻、胡子拉碴、穿着背心大裤衩的邋遢男人正西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正是他的父亲,江海!
江流面无表情的进屋。
他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接了一盆自来水,走到沙发前将整盆水对着江海的脸泼了下去!
“哗啦——!”
“呃啊——!!”江海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脑袋,惊恐地大喊:“还!还!我还!我儿子在大城市赚大钱!他下个月就给我打钱!别打我!别打我!”
待看清眼前站着的是江流,江海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惊喜!
“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可算回来了!爸想死你了!”他立刻换上一副慈父面孔,张开双臂就要扑上来拥抱江流。
江流眼神冰冷,身体微微一晃,轻松避开。
江海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脸上的慈爱瞬间消失,被带着酒气的暴戾取代:“怎么了?!这么久不见,连爹都不认了?!有没有点规矩?!老子在问你话呢!”
江流依旧沉默,如同看一件垃圾般,静静地看着他。
这种眼神彻底激怒了江海!
他感觉自己的“父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旧皮带,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指着江流的鼻子咆哮:“反了你了!给老子跪下!听见没有?!跪下!”
江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走到旁边,拖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江海。
这无声的蔑视如同火上浇油!
江海怒吼着,挥舞着皮带就朝江流劈头盖脸地抽来!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江流眼神一厉!
坐在凳子上的身体猛地一旋!
右腿如同钢鞭般闪电般弹出!
“砰!”
势大力沉的一脚,精准地踹在江海的面门上!
“嗷——!”江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捂着脸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江流顺势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皮带!
几下就将还在哀嚎的江海双手反剪,用皮带死死捆住!
“你……你敢绑我?!我是你爹!!”江海又惊又怒,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小畜生!你敢打你爹!你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江流重新坐回凳子,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如刀:
“报应?我三岁时,你把我妈打成重伤,她躺了半年才能下地。我五岁,你把刚满月的妹妹卖给外地人换赌资,我妈疯了,跳了楼。我八岁,奶奶省吃俭用给我攒的学费,被你偷去打牌输光,活活气死。我十三岁住校,因为怕回家被你打,我躲在宿舍床三天不敢回家,靠捡同学吃剩的馒头活命。十七岁毕业,你把我毕业证藏起来,逼我去工厂打螺丝。大学毕业到现在,你一个月打三通电话,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他顿了顿,眼神死死钉在江海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你做这些的时候……怕不怕遭报应?”
江海被这血淋淋的往事揭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蛮横取代,嘶吼道:“我是你爹!我生你养你!你就该听我的!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老子拿你点钱怎么了?!打你怎么了?!天经地义!”
“啪——!”
江流猛地起身,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江海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江海眼冒金星,嘴角渗血!
江流不再废话,转身在杂乱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一卷宽大的透明胶带,撕下一大截,走到江海面前。
不顾他的挣扎和呜咽,用胶带将他的嘴巴一圈圈缠死!
只留下鼻孔喘气。
接着,江流走进厨房。
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江海看着那把刀,又看看江流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江流蹲下身,冰冷的刀尖轻轻拍了拍江海的脸颊,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别怕。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他手中的刀尖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江海的大腿上。
“我先……慢慢折磨你。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刀尖微微用力,刺破了江海的裤子!
“然后……把你杀了,大卸八块……”
“再把你的肉煮熟,剁碎了,分批次喂给街上的流浪猫狗……”
“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碎,磨成粉,冲进下水道……”
“最后……给你报个失踪人口……”
江流凑近江海耳边,声音轻柔,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怎么样?我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江海听着这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处理方案,吓得魂飞魄散!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
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眼神充满了哀求!
就在这时!
“哐当!”
门口传来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江流猛地抬头!
只见破旧的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穿着紧身背心、纹龙画虎的壮汉。
两人手里原本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此刻其中一人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个稍微矮壮一点的纹身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位同行,他到底欠了你多少啊?犯不着这样吧,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向犯罪的道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