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和平公寓
紧接着，又一行猩红刺目的字体猛地撞入他的视野：
【请尽快离开电梯区域，否则将被判定消极游戏，即刻抹杀。】
“抹杀？！”江流头皮一炸。
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出了那扇敞开的电梯门。
呼——
走出电梯他撑着膝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往身后一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哪还有什么电梯，身后只有一片齐膝高的荒草。
而他此刻正站在一座公寓楼前。
这栋楼孤零零地杵在无边无际的昏暗里，像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墙砖，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暗绿色的苔藓。
整栋楼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所有的窗户。
无论是高层的还是底层的，全部被水泥浆与砖头死死地封住。
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有钱真好，把棺材都建得跟公寓一样。”
江流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依旧是这个不合时宜的清奇念头。
拍个照发朋友圈先。
江流迅速打开手机，屏幕右上角赫然显示着无信号。
他只好收回手机，撑着膝盖站起来。
视线扫过空旷的荒地，远处，模模糊糊出现了三个杵着的人影。
“哦哈哟，米娜桑！”江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传得格外远。
那三个人影，肩膀极其整齐地、同时抖动了一下！
接着，他们缓缓转过身。
然后，迈开步子，朝着江流的方向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合身黑色西服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色很白，眼神锐利。
他旁边，左边是个穿着宽大卡通毛绒睡衣的年轻女孩，二十出头，脸蛋清秀，但此刻脸色煞白，估计是被江流那一声吓得不轻。
右边则是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鼻子上穿了个亮闪闪的鼻环，眼神飘忽，带着点痞气，此刻却明显透着一丝不安。¨c¨m/s^x′s′.￠n_e*t~
西服男走近几步，目光在江流身上的蓝色外卖服上停留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低沉：“新人？”
江流定了定神，点点头：“应该…算是吧。怎么？”他努力挤出点轻松，“你们还有拉新奖励不成？介绍费分我点？”
空气瞬间凝固了。
黄毛张张嘴，扭头看向西装男，声音带着点怪腔：“天哥，他在耍你诶。”
龙浩天没理黄毛，视线依旧钉在江流脸上，语气严肃道：“如你所见，我们都被卷进了一个诡异的游戏里。想活命，就得合作。既然来了，按规矩，都报下家门。我叫龙浩天，经历过八次游戏。”
穿睡衣的女孩吸了口气，声音还有点发颤：“冷…冷凝冰。第二次。”
黄毛似乎觉得名字有点掉份，不太情愿地开口：“刘波…也是第二次。”
江流看着这俩小说感爆棚的名字里突然冒出个“刘波”，差点没绷住，他强行压下嘴角的弧度，清了清嗓子：“咳，江流。职业…嗯，双面间谍。21岁。新手。”
名叫刘波的黄毛见江流憋笑，而且还说什么双面间谍这种俏皮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踏马的装什么比，还双面间谍？是不是没见过黑手？！”
刘波一个箭步冲上来，抬手就朝江流的脸上狠狠扇去。
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个下马威。
龙浩天冷眼旁观，没阻止。
江流看着那带着风声扇过来的巴掌，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啊——！”刘波凄厉的惨叫瞬间爆发。
他猛地缩回手，左手紧紧攥着明显变形，疼得龇牙咧嘴，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龙浩天的瞳孔猛地收缩。
冷凝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江流也懵了。
他看着自己那只下意识格挡的手，又看看刘波那明显断了的手腕……
符咒！牛符咒的力量？！
他立刻闭上眼睛，屏息凝神。·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果然！身体深处，两股截然不同的奇异暖流在涌动。
一股厚重如山，带着狂暴的力量感；一股温和似水，蕴含着勃勃生机。
是牛、马符咒。
江流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他尝试着，朝着前方的空气，随意挥出一拳。
轰——！
一声沉闷的音爆骤然炸响。
空气仿佛被瞬间压缩、撕裂，肉眼可见地荡开一圈淡淡的白色气浪涟漪。
刘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惊恐地看着江流，又看看龙浩天，嘴唇哆嗦着：“天…天哥…我们这是…提前遇见鬼了？！”
冷凝冰也吓得花容失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不会吧…任务明明说…进入公寓才有鬼啊…”
龙浩天脸色铁青，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经历过八次副本，见过各种诡异，但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握着拳头，身体紧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牛符咒吗？果然牛批。”江流看着自己的拳头，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对了，还有马符咒！
“万法不侵”？怎么验证？
他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用牛符咒的力量揍自己不就知道了？
牛的力量打过来，马符咒能治，那不就证明有效？
说干就干！
江流抬起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结实的胸膛就是一拳！
轰！
又是一声闷响，气浪再次炸开！
但拳头落在身上，江流只感觉像是被轻轻推了一下，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更别提疼痛了。
“哈哈哈！果然！”他大喜过望，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兴奋劲儿上来了，他更用力、更快地挥动拳头，雨点般“砰砰砰”地砸在自己身上、胳膊上、大腿上。
一边砸，一边发出畅快的大笑：“哈哈哈！爽！”
轰！轰！轰！
沉闷的音爆声连绵不绝，气浪在他周身翻涌。
这诡异、疯狂、非人的一幕，落在龙浩天三人眼里，冲击力比刚才那记音爆拳还要恐怖百倍。
这踏马还是个人？
冷凝冰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她死死抓住龙浩天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天…天哥…我觉得…公寓里面…好像更安全点…”
刘波更是连手腕的剧痛都忘了，或者说被更大的恐惧盖过了。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带着哭音：“天哥！我手不疼了！真的！一点感觉都没了！我们快走！快走啊！”
龙浩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
他深深看了一眼还在疯狂自残、发出爽朗笑声的江流，果断地一点头：“走！”
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边死死盯着江流，一边脚步极其同步地、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挪出十几米后，三人猛地转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连滚带爬地朝着那栋如同巨大水泥棺材般的太平公寓大门方向狂奔而去。
……
“破案了，我无敌！”江流终于停下了手，畅快地呼出一口白气，感觉浑身舒泰。
他放下拳头，环顾西周。
荒草萋萋，冷风嗖嗖。
人呢？刚才那仨呢？
队友…都跑了？
江流挠了挠头，有点茫然。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猩红提示再次强行闯入他的视野：
【请尽快进入太平公寓，否则将被判定为消极游戏…】
“啧，催命呢…”
江流撇撇嘴，对于他这种送外卖老油条来说，催单太过习以为常。
他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朝着那栋被水泥封得严严实实的公寓走去。
公寓大门处果然被各种厚重的木板、锈蚀的铁条乱七八糟地封堵着，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容一人钻过的小缺口，显然是龙浩天他们刚扒开的。
江流站在这个狗洞前，嫌弃地撇了撇嘴：“小家子气。”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那股奔腾的、如同远古巨兽般的力量。
牛符咒的力量在西肢百骸奔涌。
“看老子给你们整个大活。”
他沉腰立马，右拳紧握，没有花哨，纯粹的力量凝聚。
然后，对着那堆厚重的挡板，猛地一拳轰出！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片空间都在震动。
木屑、铁条、碎砖块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般西散纷飞。
公寓那厚重的水泥墙壁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簌簌落下大量灰尘。
一个足够卡车通过的大洞，赫然出现在公寓大门前。
……
与此同时，公寓内部，4楼楼梯间。
龙浩天、冷凝冰和刘波三人正屏住呼吸，在布满灰尘的楼梯间内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赶去。
突然！
轰隆！！！
整栋楼猛地一晃，楼梯扶手发出刺耳的呻吟。
“卧槽！地震！”刘波吓得魂飞魄散，抱头蹲在地上脱口尖叫。
“闭嘴！”龙浩天厉声低吼，脸色剧变，心中警铃大作。
但，太迟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楼梯间。
三人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血液都要停止流动，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吱呀——嘎嘎嘎……
楼梯上方，通往五楼的那扇锈迹斑斑的消防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极其缓慢地…从里面推开了。
门缝里，先探出来一个脑袋。
一个小孩的脑袋。
脸色是那种不正常的、死气沉沉的惨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找到你们了。”一个稚嫩却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响起。
接着，小小的身子也完全探了出来。
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他那颗小小的头颅和细瘦的脖子之间，赫然粘着一圈脏兮兮的、己经发黄卷边的透明胶带。
随着他歪头的动作，那颗脑袋在脖子上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会“吧嗒”一声掉下来。
而他怀里，紧紧抱着一颗…高度腐烂、爬满蛆虫、眼窝空洞的人头。
小鬼咧开嘴，露出一个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肌肉扭曲的表情，粘着头颅的胶带绷得更紧了。
“我们来玩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