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钟正国崩溃的防线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四星上将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难道,他们真的想,借着这个机会,解决问题?”
“不像。”另一位来自国家安全局的官员,摇了摇头,“虽然演习的规模很大,但他们的兵力部署,并没有表现出,要进行登陆作战的明显意图。反而,更像是在……演练一种,针对特定目标的,远程、精确、饱和式打击。”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CiA的分析师,又调出了一张图。
“这次演习的总指挥,虽然是赵蒙生将军。但是,在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穿着便装的文职官员。根据我们的情报核实,这个人,叫沙瑞金,是汉东省的,省委书记。”
“一个地方的省委书记,为什么会出现在,如此高级别的,军事演习的,总指挥部里?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指挥体系和惯例。”
“除非……”分析师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这场演习,本身,就是为他,或者说,为他正在处理的,某件,天大的案子,服务的。”
“汉东的案子?”四星上将皱起了眉头,“我听说,他们最近在搞反腐,抓了不少人。但这和一场如此规模的军事演习,有什么关系?”
“将军,您可能,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国安局的官员,递过来一份,被标记为“最高绝密”的文件。
“我们刚刚收到,我们安插在哥伦比亚的线人,传回来的消息。盘踞在金三角的那个,由‘毒蝎’控制的,‘克钦技术园区’,在几天前,被一支神秘的,来自中国的特种部队,给彻底,夷为平地了。”
“什么?!”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克钦技术园区”,在他们的情报系统里,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据点。但他们都清楚,那个地方,是那个庞大的,横跨全球的,代号为“教父”的犯罪帝国,在亚洲的一个重要分支。
那个“教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的背后,牵扯着太多,太多,见不得光的,利益和人物。
连他们,都不敢轻易去碰。
中国人,竟然说端就给端了?
“而且,”国安局的官员,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截获的,一些零星的情报。中国人,似乎已经掌握了,那份,关于‘教父’全球客户的,完整名单。”
“嗡!”
整个会议室里,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惨白。
那份名单,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那上面,可不仅仅有,商业巨头和中东的土豪。
还有他们自己人!
有国会的议员,有华尔街的大佬,甚至,还有……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
他们终于明白了。
中国人搞这场演习,不是为了打,也不是为了跟他们炫耀武力。
他们是在,杀鸡儆猴!
他们是在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警告全世界,所有和“教父”那个犯罪帝国,有牵连的国家和势力。
不要插手!
谁敢插手,谁敢为“教父”提供庇护。
那么,演习中的那些航母杀手,那些隐形战机,下一次,可能就不是,模拟攻击了。
“疯子!这帮中国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四星上将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他知道,这场游戏,他们已经玩不起了。
“立刻,通知我们在太平洋的所有舰队,后撤三百海里!不要与中方,发生任何的,摩擦和冲突!”
“通知我们在日韩的军事基地,进入最高级别的,防御状态!”
“还有,”他看了一眼国安局的官员,“立刻,切断我们和‘教父’的,所有联系!从现在开始,这个人,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绝对不能,被拖进,这场由中国人,掀起的,疯狂的战争里!”
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被汉东这场惊天动地的“天网”演习所吸引时。
一架从北京飞来的民航客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京州国际机场。
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傲慢和审视的中年男人,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了贵宾通道。
他就是钟正国。
赵立春曾经最得力的秘书,如今,身居北京某要害部门的主任。
他这次来汉东,名义上,是下来视察工作。但实际上,他是来,替北京城里,那些曾经在赵立春那棵大树下乘凉,如今却因为汉东的这场风暴,而瑟瑟发抖的“朋友们”,探探路,摸摸底。
沙瑞金那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赵家,斗倒了还不够。现在,又联合军方,搞出这么大一场演习,是想把天都捅破吗?
他手里的那把刀,会不会,顺着赵家的这条线,一路砍到北京来?
这些问题,像一块块巨石,压在北京城里,很多人的心头,让他们寝食难安。
所以,他们派出了钟正国。
钟正国,是最了解赵家,也最了解汉东官场的人。让他来,和沙瑞金,和汉东的这帮新贵们,接触一下,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钟正国自己,也很有信心。
在他看来,他虽然是赵家的旧部,但他现在,毕竟是代表着北京来的,上面的干部。
沙瑞金就算再狂,再不讲规矩,面对他,也得给几分面子。
只要自己姿态放得低一点,话讲得漂亮一点,把北京那些大佬们的“关切”和“善意”,传达到位。
相信沙瑞金,这个聪明人,会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然而,他刚走出机场,就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来接他的,不是省委办公厅的主任,也不是京州市的市委书记李达康。
而是一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省委办公厅的,副处级秘书。
“钟主任,您好。欢迎您来汉东指导工作。”小秘书的态度,倒是很恭敬,“沙书记和省里其他主要领导,目前都在省军区,陪同首长,观摩‘天网’军事演习。实在抽不开身。沙书记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您,安顿好。”
钟正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沙瑞金,竟然没来接他?
连李达康,都没来?
就派了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秘书?
这已经不是怠慢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无视!
钟正国的心里,腾地一下,就冒起了一股火。
他强压着怒气,对着那个小秘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沙书记日理万机,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想向沙书记,当面汇报一下工作。不知道,沙书记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小秘书一脸为难地说道,“这次的军事演习,级别非常高,沙书记可能,这几天,都得待在军区那边。要不,您先去省委招待所休息一下?等沙书记有空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钟正国看着小秘书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已经把沙瑞金骂了八百遍。
但他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也好。那就,先去招待所吧。”
车子,一路驶向了省委招待所。
钟正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京州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每次跟着赵立春回到汉东,那都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整个汉东的官员,谁见了他,不得点头哈腰,叫一声“钟主任”?
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到了招待所,安顿下来后。钟正国越想越不对劲。
他不能就这么,被动地等着。
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想了想,拨通了一个,他认为,最有可能,也最应该,给他面子的人的号码。
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
毕竟,高育良是赵立春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汉大帮”的,核心成员。
就算他现在,为了自保,投靠了沙瑞金。但那份香火情,总该还在吧?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高育良那熟悉的声音。
“育良书记,是我啊,钟正国。”钟正国的语气,放得很亲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高育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语气,却变得,异常的客气和疏远。
“哦,是钟主任啊。您好,您好。听说您来汉东了?欢迎,欢迎啊。”
“育良书记,你太客气了。”钟正国笑着说道,“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想找沙书记汇报点工作。但他那边,好像挺忙的。你看,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兄弟俩,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便饭?”
他想通过高育良,来了解一下,汉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高育良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他的头上。
“哎呀,钟主任,真是不巧啊。”高育良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我现在,也在省军区这边。这次的演习,我们政法系统,也承担了很重的,外围保障任务。实在是,走不开啊。”
“这样吧,等演习结束了,我做东,一定,好好地,给钟主任您,接风洗尘。”
说完,不等钟正国再说什么,高育良就匆匆地说道:“不好意思啊,钟主任,首长那边,叫我了。我先挂了啊。”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钟正国拿着话筒,愣在了那里。
他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他不是傻子。
他听得出来,高育良那客气背后的,冷漠和拒绝。
他也听得出来,高育良那句“首长那边叫我了”,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那是在,向他炫耀,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更粗的,大腿!
钟正国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得多。
汉东,已经不是他们赵家的汉东了。
这里的天,已经,彻底变了。
钟正国在招待所里,坐立不安地,熬了一整天。
他想再打几个电话,联系一下汉东官场上,那些曾经的“朋友”。
可他拿起电话,翻着通讯录,却发现,那些熟悉的名字,此刻,都变得那么的陌生。
他不敢打。
他怕,等来的,又是一次,客气而又冷漠的,拒绝。
这种被所有人,当成瘟神一样,避之不及的感觉,比直接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让他难受。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
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
钟正国一个激灵,赶紧抓起电话。
“喂,是钟主任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但听起来很沉稳的男声。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省纪委田国富书记的秘书。田书记想请您,过来坐一坐,聊一聊。”
田国富?
省纪委书记?
钟正国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会找我?
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
“好,好。我马上过去。”他连忙答应道。
虽然,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田国富的“邀请”,他不敢拒绝。
他知道,在如今的汉东,田国富,就代表着沙瑞金的意志。
见他,就等于,见到了沙瑞金。
半个小时后,钟正国在纪委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省纪委那栋,气氛森严的办公大楼。
他被带到的,不是田国富那宽敞明亮的书记办公室。
而是一间,小小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墙上,挂着八个醒目的大字。
“忠诚,干净,担当,奉献。”
钟正国看着这八个字,感觉自己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
他等了大概十分钟。
会客室的门,才被推开。
田国富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夹克,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钟主任,让你久等了。”田国富的声音,很平淡。
“没有,没有。田书记工作繁忙,是我,冒昧打扰了。”钟正国赶紧站起身,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坐吧。”田国富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没有给钟正国倒茶,只是自顾自地,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钟主任,这次来汉东,是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吗?”田国富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不。谈不上指示。”钟正国连忙摆手,“我就是……下来看看,顺便,向沙书记,汇报一下工作。”
“哦?”田国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沙书记,现在,可没空见你。”
钟正国的心,又沉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沙书记在陪首长,观摩军事演习嘛。”他干笑着说道,“那是一等一的大事,耽误不得。”
“钟主任,你知道,我们这次演习,是为什么吗?”田国富突然问道。
钟正国愣了一下。
“这个……不是为了,检验我们军队的,联合作战能力吗?对外,也是一种,威慑嘛。”他按照官方的口径,回答道。
“呵呵。”田国富笑了。
但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让钟正国感到毛骨悚然的,冰冷。
“钟主任,都到这个时候了,咱们之间,就不用打官腔了。”
田国富放下保温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属于纪委书记的,审视和压迫的气场,瞬间笼罩了钟正国。
“我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次演习,不是为了打击谁,也不是为了威慑美国人。”
“我们,就是为了,打给你们看的。”
“打给我们看?”钟正国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田书记,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田国富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
“我们这次演习,就是为了,清算,赵立春,和他那个所谓的‘汉东帮’,以及,所有和他有牵连的,党内的,腐败分子和两面人!”
“我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在党上面的坚强领导下,在人民军队的强大后盾支持下。任何,胆敢与党和人民为敌的,腐败集团,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碾得,粉身碎骨!”
田国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钟正国的心上。
钟正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全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沙瑞金不见他。
为什么高育良,对他避之不及。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演习。
这是一场,针对他们这些,赵家旧部的,政治上的,大围剿!
而他,钟正国,就是那个,自己,一头撞到枪口上来的,最愚蠢的,猎物。
“田……田书记……”钟正国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我……我这次来,真的,只是……只是来汇报工作的……我跟赵家,早就……早就没有联系了……”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有没有联系,不是你说了算的。”田国富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我们纪委办案,只讲证据。”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材料,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钟主任,你看看这些,眼熟吗?”
钟正国颤抖着手,拿起那些材料。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上面,是他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收受的,每一笔贿赂的,详细记录。
是他利用职权,为赵家,为那些“朋友们”,办的,每一件,违纪违法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还有他,在海外的,秘密账户的,转账流水!
“你……你们……”他指着田国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早就盯上你了。”田国富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沙书记,踏入汉东的那一天起。你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了。”
“我们之所以,没有动你。就是在等。”
“等你们,自己,一个个地,都跳出来。”
“钟主任,”田国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的,曾经的“京城贵人”。
“现在,我正式通知你。”
“根据组织调查,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钟正国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想过沙瑞金会给他冷遇,想过高育良会跟他划清界限。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这样一副,冰冷的手铐。
他被两个表情严肃的纪委办案人员,一左一右地,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他的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他还在做着最后的,绝望的嘶吼,“我是北京来的干部!我是上面部门的领导!你们没有权力,直接对我,采取措施!你们这是,违反程序的!”
“违反程序?”田国富冷笑一声,“钟主任,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现在的办案流程。”
“对于你这种,级别比较高,问题比较严重的,‘老虎’。我们,是经上面批准,由中纪委,直接授权,进行调查的。”
“我们,有这个权力。”
田国富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钟正国所有的,心理防线。
中纪委,直接授权?
他全明白了。
这不是沙瑞金的个人行为,也不是汉东省的擅自行动。
这是,来自最高层的,意志。
他,和赵家,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已经被当成了,必须被清除的,毒瘤。
绝望,像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嘶吼。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两个办案人员,拖出了会客室。
就在他被押上那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的轿车时。
他透过车窗,看到了远处,省军区指挥中心的方向。
他仿佛能看到,沙瑞金和那位赵蒙生将军,就站在那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这个,自投罗网的,小丑。
一种巨大的,无边的悔恨,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依附赵立春。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贪图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和权力。
他更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跑到汉东来,送死。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车门,重重地关上。
隔绝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