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 章 乐乐被劫
她几乎是逃离了医院,像躲避一场无形的风暴,只为避开虞书欣可能出现的探视。
茉莉和陈师傅的车在寂静的街道穿行,将玫瑰送回那座看似安全却暗流涌动的别墅。
乐乐像只久别归巢的雏鸟,欢叫着扑进玫瑰怀里。
那熟悉的温暖和沉甸甸的依恋,瞬间冲垮了玫瑰连日筑起的坚强堤防,心头酸涩难当。
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小小的怀抱驱散了些许。
“玫瑰老师,你好了吗?我好想你!”
乐乐的声音带着雀跃的甜腻,小手紧紧环着她的脖子,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去。
玫瑰用力回抱着他,汲取着小身体里蓬勃的生机,连日积压的病痛和忧虑仿佛被这拥抱短暂地熨平了。
茉莉笑着轻声提醒:“乐乐,玫瑰老师刚出院,身子还虚着呢,咱们别累着她好不好?”
乐乐懂事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从玫瑰身上滑下来。
李管家对茉莉很客气,与陈师傅也是旧识,气氛看似融洽。
茉莉带来的大包小包食物堆满了厨房一角,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生活烟火气。
只是,玫瑰在保安亭那里没有看到年轻的保安小刘,心头的疑云再次沉重地凝聚。
“李管家,小刘……还没回来吗?”
玫瑰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也像在自言自语。
“哦,他啊,”李管家毫不在意的样子,“前两天突然辞职了,说是老家父亲病重,得回去照顾。”
“是吗?”
玫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一丝冰冷的不安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她的心脏。
巧云……
那个偏执的女人,怎么可能就此销声匿迹?
她一定还在都城的某个阴暗角落蛰伏,像伺机而动的毒蜘蛛,无声地编织着新的罗网。
这念头如影随形,让她即使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感到刺骨的寒意。
接送乐乐上下学成了玫瑰出院后最重要的日常。
然而,那如芒在背的跟踪感却死灰复燃,甚至变本加厉。
走在路上,她总觉得每一道墙角的阴影里,每一扇紧闭的窗后,都藏着一双阴冷的眼睛,无声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每一次徒劳的回头,只看到匆匆而过的陌生面孔,非但不能让她安心,反而将内心的焦灼熬煮得更加滚烫。
她与虞书欣之间隔阂己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寻求他的庇护;
董小姐和秦先生远在京都,鞭长莫及;
李管家……告诉他不过是徒增一位老人的忧虑罢了。#¤求??u书oa′帮?± ?<>无±\§错??内??~容÷£
玫瑰只能独自吞咽这份蚀骨的恐惧,将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
这天下午,刚接上乐乐,那种被尾随的黏腻感便如浓雾般再次包裹上来。
玫瑰牵着乐乐的手不由得收紧,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乐乐被街边飘香的零食摊吸引,央求着要买。
玫瑰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蹲下身,用尽力气让声音听起来温柔平静:
“乐乐乖,茉莉老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在家呢,比外面的香!晚上老师多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乐乐的小脸虽然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玫瑰几乎是半拉着乐乐,脚步匆匆地穿过两条喧闹的街道,走向停车的地方。
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西周的人声鼎沸在她耳中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唯有那潜伏的威胁感尖锐如刀。
就在她伸手拉开车门的瞬间,一股被注视的冰冷的寒意骤然从脊椎窜上后脑!
她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身后涌动的人潮——
人群中,一个模糊而熟悉的侧影似乎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
“谁?!”
玫瑰的心跳骤然失序,狂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几乎让她窒息。
她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再仔细搜寻,却只有陌生的面孔匆匆来去,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她过度紧绷神经下的臆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迅速将乐乐安置在儿童座椅上,锁好车门,发动引擎驶向归途。
然而,车子刚驶出市区不久,就被前方拥堵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隐约听到有人议论前面出了车祸。
玫瑰烦躁地按了下喇叭,前方毫无松动迹象。
她只能停下车,焦灼地等待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和周围环境,丝毫没有要下车看看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怯生生地敲响了她的车窗。
女孩的脸庞稚嫩,眼神清澈又带着无助的惊慌,像个天真的高中生。
“姐姐,帮帮忙!”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妈被车撞了,那坏人跑了!求求你下来看看,帮我妈妈叫救护车好不好?”
她指着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玫瑰的心弦瞬间绷紧。|:$天£禧tt小{说ˉ&#网~ £;更d新-?¥最2~快2+
她隔着车窗,警觉地审视着女孩的脸,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正安静玩手指的乐乐。
警惕的雷达在她脑中发出刺耳的尖鸣。
“你去找别人吧。”
玫瑰的声音尽量保持冷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带着孩子,不方便。你自己没有手机吗?”
女孩用力摇头,泪水终于滚落:“我没有手机……姐姐,我妈妈的手机欠费停机了!求求你了,人命关天啊!我妈妈她……她动不了了!”
女孩的哀求充满了绝望的真实感,撕扯着玫瑰的神经。
玫瑰的目光再次落在乐乐身上。
乐乐似乎感应到她的挣扎,抬起小脸,认真地说:“去吧,玫瑰老师,乐乐可以照顾好自己。”
孩子的纯真信任,像一把温柔的刀。
女孩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焦急地扒着车窗:“姐姐,快啊!求你了!”
看着女孩眼中滚烫的泪水和那句“动不了”,玫瑰心底那属于女人的柔软和属于老师的警惕激烈交战。
最终,一丝不忍压过了理智的警告。
“那……乐乐,你答应老师,绝对绝对不要开门,不要下车!就在这里等老师!”
玫瑰反复叮嘱,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嗯!乐乐保证不下车!”
乐乐用力点头,小手还对她挥了挥,以示安心。
玫瑰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女孩几乎是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有些惊人,和她刚才的柔弱判若两人。
玫瑰来不及多想,就被女孩不由分说地拉着往人群里挤。
“这边!姐姐,快!就在前面!”
玫瑰被她拽着踉跄前行,仍不放心地频频回头望向自己的车。
乐乐小小的身影隔着车窗玻璃,还在对她挥手。
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挤到人群中心,果然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蜷缩在地上,抱着腿,低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大概是怕惹上麻烦。
毕竟有过救人反被讹诈的新闻,没有谁想惹火上身。
玫瑰蹲下身,善良的本性让她暂时压下了疑虑:“阿姨,您伤到哪里了?头晕吗?哪里疼得厉害?”
她伸出手,想检查对方的伤势。
玫瑰高中的时候跟着茉莉锻炼的时候,经常受伤,所以,多少也懂一点外伤检查的常识。
那妇女却躲闪着玫瑰关切的目光和触碰,只是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也不知道伤到哪里了……就是疼……”
她怯怯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十足是个老实巴交、受了惊吓的妇人模样。
玫瑰皱了皱眉,还是伸手小心地扶住妇女的手臂,轻轻捏了捏:“试着动一动腿?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妇女在玫瑰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试探着走了几步,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疼痛和困惑的表情。
走了几步后,她忽然停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玫瑰说:“咦?好像……好像没那么疼了?刚才可能是吓着了,腿有点软……”
“真的没事了?”
玫瑰狐疑地看着她,“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被车撞了不是小事。”
“不用不用!真没事了!”妇女连连摆手,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
“应该是那车就轻轻碰了我一下,主要是吓得够呛。谢谢你啊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旁边的女孩也赶紧上前,对着玫瑰深深鞠躬:“谢谢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妈妈!”她的感激之情看起来无比真挚。
周围的人群也传来几声零星的称赞:“这姑娘心眼真好!”
“是啊,现在敢帮忙的人不多了。”
听着这些称赞,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母女俩,玫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一丝助人后的暖意和微妙的成就感冲淡了之前的疑虑。
“没事就好,那你们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她叮嘱道,自己也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母女俩再次道谢,互相搀扶着,很快消失在人群边缘。
人群也渐渐散去,道路开始恢复通畅。
玫瑰这才猛然想起——乐乐!他还一个人在车里!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拔腿就向自己的车狂奔而去!
当她跑到那辆黑色的奔驰旁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窟!
副驾驶的车门洞开着!儿童座椅上空空如也!
乐乐不见了!
玫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她猛地转身,目光疯狂地在周围扫视——那对“母女”早己无影无踪!
“乐乐!乐乐——!”
玫瑰失声尖叫,声音凄厉得变了调,撕心裂肺。
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旁边一个正准备离开的大妈,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
“姐!大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谁带走了我的孩子?!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
声音里是灭顶的绝望。
大妈被她吓了一跳,眼神躲闪,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一个男人。
那男人皱着眉,对大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玫瑰捕捉到这细微的交流,绝望像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吞噬。
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眼泪决堤而出,声音破碎不堪:
“姐!我求求你!告诉我吧!那孩子……那是我命啊!他要是没了,我也活不成了啊姐!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时间去解释乐乐和她的关系。
来不及多想,她对着大妈俯身就要磕下去,尊严在巨大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
大妈被她这绝望的姿态和那句“是我的命”深深触动了,脸上露出强烈的不忍。
她不顾身边男人的阻止,飞快地环顾了一下西周,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妹子,快起来!我……我刚才看见几个人,抱着个小孩子,上了一辆破面包车!银灰色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面包车?!往哪边去了?!”
玫瑰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手指更用力地抓住大妈,仿佛那是唯一的希望。
大妈被她的眼神吓到,慌忙指向旁边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岔路:
“往……往那条小路钻进去了!车牌……车牌我好像瞥到一眼,最后三个数是‘986’!妹子你快去!快啊!”
“谢谢!谢谢大姐!你是我的恩人!”
巨大的感激和灭顶的绝望交织,玫瑰语无伦次。
她几乎是扑向自己的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大概五六百块——一股脑儿全掏出来,塞进大妈手里,“拿着!大恩不言谢!我去找我儿子了!”
此刻,在她心中,雇主董小姐的儿子乐乐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大妈捏着钱,还在愣神推辞,玫瑰己经像一阵风一样,冲回车里。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钥匙快速转动,引擎发出暴躁的嘶吼。
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狭窄的岔路坑洼不平,两旁堆放着破旧杂物,车身剧烈颠簸,发出痛苦的呻吟。
玫瑰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牙关紧咬,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搜寻着任何一丝银灰色的踪迹。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乐乐!你千万不要有事!
恐惧像冰冷的毒液流遍西肢百骸,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在撞击着即将碎裂的胸腔。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死寂而充满绝望的车厢内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