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章 虎跳情壑
这可把玫瑰吓得不轻，在寻找乐乐的过程中，她摔倒在山沟里，身上满是擦伤。
虞书欣把玫瑰背回营地。远远地，他们就看见茉莉和陈师傅，表情有些奇怪。
玫瑰让虞书欣放下自己，她蹒跚着走过去…
然后玫瑰听到了——慧珍的帐篷里传出轻微的鼾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玫瑰颤抖者双手拉开慧珍的帐篷，月光照进去，映出两张熟睡的脸——慧珍的手臂环抱着乐乐，乐乐的小手里还攥着一块饼干。
玫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所有的恐惧、自责和疲惫一起涌上来，她的眼泪决堤而下。
虞书欣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这几个小时，他比谁都害怕。
茉莉走过来抱住玫瑰："对不起，是我粗心了。如果刚才我们检查慧珍的帐篷..."
“不怪你。”
乐乐没有丢！比起这喜悦，玫瑰受的伤又算什么？其他的又算什么！
她透过泪眼看向阴影中的陈师傅，他正望着小石头的帐篷，目光复杂。
这个夜晚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每个人心底最深的秘密和恐惧。
风停了，森林重归寂静。
玫瑰擦干眼泪，看着乐乐安稳的睡颜，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老银匠的话——有些羁绊，远比血缘更加牢固。
按照计划，第三天的目的地是虎跳峡。
虽然前一天晚上出了一点意外，但好在是有惊无险，所以，大家决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为了方便更好地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虞书欣建议找一个当地的导游一起。
玫瑰抬头看了一眼虞书欣，原本想说一句:“你无所不知，不就是最好的向导吗？”
但是前一天晚上寻找乐乐的事，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心情也有点压抑。
按照玫瑰的想法，她很想叫大家打道回府了，她现在满脑子就是乐乐的安全，哪里还有半点去玩的心思？
只是一起出来玩的有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让大家扫兴。
特别是茉莉的儿子小石头，他也是一个孩子，怎么能因此让他也不开心呢？
玫瑰和茉莉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给小石头和慧珍提起前一天晚上去寻找乐乐的事，不也是为了不影响大家出游的心情吗？
行程安排不好更改，哪怕是坐在车上，玫瑰也紧紧拽着乐乐的手，好像她一松手，乐乐又会消失不见。
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雪山的峰顶时，他们己经在前往虎跳峡的路上了。+s·o_u.k/a?n￠s/h~u¨.?c+o!m?
虞书欣的车在前面，茉莉他们的车跟在后面。
虞书欣细心地提醒玫瑰系好安全带，然后慢慢发动引擎。
为了方便指路，导游阿根坐在副驾驶，玫瑰和乐乐坐在后排座。
虎跳峡位于丽城与香城交界处，是世界上最深的峡谷之一。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行驶，一侧是陡峭的岩壁，一侧是万丈深渊。
乐乐兴奋不己，数着窗外掠过的瀑布和山洞。
海拔逐渐升高，路边的植被也从茂密的森林变成了低矮的灌木。阿根提醒玫瑰要注意高原反应，尤其是乐乐。
"虎跳峡分为上、中、下三段，"阿根讲解道，"我们今天去的是开发完善的上虎跳，徒步难度适中，适合你们游玩。"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景区入口。停车场己经停了不少旅游大巴和自驾车辆，现在是旅游旺季，人很多。
玫瑰握着乐乐的手，紧了紧，看了看乐乐，交代道:“乐乐，牵着玫瑰老师的手，不要松开哈！”
乐乐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和阿根在交谈的虞书欣说:“那我可不可以让虞叔叔牵着我？”
玫瑰没想到乐乐会这么说，顿了一下，小声说:“你喜欢虞叔叔？”
乐乐使劲点了点头:“嗯。”
玫瑰忽然想起了秦先生，那个让玫瑰一想起就觉得背脊发麻的男人。
他在其他人面前气场强大，不怒而威，在乐乐面前，那么卑微，甚至讨好。
乐乐对他从没有表现出想要亲近的念头。
这虞书欣和乐乐认识也才两天，没想到他就得到了乐乐的认可。
玫瑰想了想，蹲下来柔声对乐乐说:“可以。但是，你得提前给我说，不能让我找不到好吗？找不到你，玫瑰老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乐乐踮起脚尖，搂着玫瑰的脖子，快速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下说:“玫瑰老师，我昨天晚上醒来没看见你们，我就去慧珍阿姨帐篷睡觉了。”
“老师说过，小朋友忽然如果发现大人不在身边，不能慌，也不能乱跑，要在原地等着。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所以我就去找慧珍阿姨了。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
玫瑰鼻子一酸，把乐乐紧紧搂在怀里，眼睛湿润:“乐乐真聪明！你做得非常好！”
到了虎跳峡，阿根为他们请了一位藏族向导扎西——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年轻小伙，穿着传统的藏袍，腰间别着一把短刀。
"这是我的朋友，"阿根拍拍扎西的肩膀，"他从小在虎跳峡边长大，对这里的每块石头都熟悉。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放心，不会另外收费的。"
扎西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藏腔，但表达清晰。他检查了他们的装备，特别关注大家的鞋子是否适合徒步。
他看了一眼慧珍说:"路有点滑，"他提醒道，"老人家可以走慢点，中间多休息。"
慧珍一听，就有点紧张，她对茉莉说:“茉莉小姐，要不我就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茉莉一把拉过她:“慧珍姐，你说啥呢，小石头还要你照顾呢！你可别想偷懒！”
慧珍眼里含着泪，脸上露出一种被需要被当做家人的幸福和感动，嘴里蠕动着，没有说什么，使劲点头。
从景区入口到虎跳石观景台约三公里，是一段沿着悬崖开凿的栈道。刚开始还算平缓，但随着深入峡谷，阶梯变得越来越陡峭。
金沙江在脚下咆哮，白色的浪花撞击着黑色的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乐乐起初活蹦乱跳，但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喊累，扎西二话不说把他背在了背上。
小石头看了一眼乐乐，一脸的自豪。
玫瑰紧张地看着扎西背上的乐乐，紧张地握着拳头，手心全是汗水。
虞书欣本来走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玫瑰，轻声说:“别担心，没事的。”
说完，不等玫瑰说话，赶紧快走几步，紧紧跟着扎西，像是随时准备接着乐乐从扎西背上滑下来。
手臂伸在空中，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样子很滑稽。
玫瑰却很感动: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
茉莉用身体轻轻碰了一下玫瑰:“别担心，没事的。”
玫瑰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后面，陈师傅走在最后面，让小石头走在靠近里面的位置，他自己用身体护着小石头。
“茉莉，陈师傅是小石头的……？”
茉莉点了点头。
玫瑰还想再问，茉莉轻轻捏了捏玫瑰的手说：“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
茉莉说完，退后一步，和小石头并排走。
"我弟弟小时候也这样，"扎西笑着说，"现在他比我高一头，在拉萨上大学呢。"
一路上，扎西不仅给他们讲解虎跳峡的地质形成和传说故事，还时不时唱几句藏族民歌。
他的嗓音浑厚有力，在峡谷中回荡，竟暂时盖过了江水的轰鸣。歌词他们听不懂，但旋律中那种苍凉壮美与眼前的景色奇妙地契合。
"唱的是我们藏族关于虎跳峡的传说，"扎西解释道，"说是一只被猎人追赶的老虎，为了逃命从江中最窄处一跃而过，因此得名虎跳峡。"
约莫走了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著名的虎跳石观景台。
那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入江中，相传就是老虎起跳的地方。
站在观景台上，扑面而来的是江水的怒吼和飞溅的水雾，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如两尊巨神对峙而立，崖壁几乎垂首插入江中，令人头晕目眩。
小石头激动地拿出手机不停拍摄，慧珍则紧紧抓着栏杆，既害怕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乐乐从扎西背上滑下来，好奇地探头往下看，被玫瑰一把拽了回来。
扎西从包里取出几条白色哈达，教他们按藏族传统系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祈求平安。
"风大的时候，"扎西指着对面崖壁上的一些小点说，"能看到真正的'飞人'——当地采药人挂在绳子上采集岩壁上的珍贵草药。"
就在他们准备返程时，意外发生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把茉莉的遮阳帽吹下了悬崖。
这个帽子是陈师傅为了这次旅行专门去给她买的，虽然不是很贵，但是，那是陈师傅的心意。
茉莉很在意。
帽子在空中飘荡了几下，最后落在了下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距离栈道约十米高。
茉莉脸上流露出很惋惜的表情。
扎西观察了一下地形，突然说："我能拿回来。"
不等他们阻止，他己经脱掉藏袍，从腰间解下那根看似装饰的绳子，熟练地在一棵树上打了个结。
"不行！太危险了！"玫瑰和茉莉同时喊道，伸出手想要阻止他。
但扎西己经将绳子另一端系在腰间，开始沿着近乎垂首的崖壁下降。
他们屏住呼吸，看着他像一只岩羊般灵活地在几乎没有落脚点的崖壁上移动。
几次他的脚踩空了，全靠臂力吊住自己，小石子哗啦啦地滚落江中，消失在白色的浪花里。
终于，他够到了那块岩石，捡起帽子向他们挥了挥。
回程似乎更艰难，有几次他们以为他要失手了，但最终他安全地爬回了栈道，只是手掌和膝盖被岩石磨出了血痕。
"给，"他气喘吁吁地把帽子递给茉莉，脸上依然是那种灿烂的笑容，"有点脏了，但没坏。"
茉莉接过帽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扎西，万一出事怎么办？一顶帽子不值得冒这个险。"
扎西摇摇头："在我们藏族看来，帮助别人时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况且，"他眨眨眼，"我从小就在这些悬崖上爬来爬去，比这危险的情况见多了。"
茉莉从随身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给扎西:“谢谢你帮我拿回帽子！”
扎西看了茉莉几眼，生气地把钱还给了她，眼睛里含了眼泪，气呼呼地说:“你瞧不起人！”
回的路上，他不再理会茉莉。
茉莉真诚地给他道歉，他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路过一个休息亭时，扎西拿出随身带的青稞酒和小刀，从一块风干牛肉上切下几片分给他们，还特别给了茉莉一块比较大的，想来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分。
茉莉赶紧接过来，道了谢。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他说，"还有一半路呢。"
那牛肉干硬得像木头，味道却出奇地香浓，带着高原阳光和风的气息。
扎西又唱起了歌，这次是一首节奏轻快的牧歌，讲述草原上牛羊成群的美好景象。
乐乐虽然听不懂歌词，却跟着节奏摇头晃脑，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到乐乐那么开心，玫瑰觉得这次带他出来玩是对的。
这孩子，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在那个大别墅里，很少见到他真正快乐。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终于回到了景区入口。扎西的家人——他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己经在那里等他。
他的妻子是个腼腆的藏族女子，不会说普通话，只是微笑着向他们点头。
两个孩子却活泼得很，围着父亲叽叽喳喳地说着藏语，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外来客。
茉莉和玫瑰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吃午饭，但扎西婉拒了："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按习俗要回家祭拜。"
临别时，他从怀里掏出几个手工制作的小挂件送给玫瑰："保佑你们一路平安。"
回丽城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大家都累了，但更多的是被虎跳峡的壮美和扎西的勇敢所震撼。
乐乐在后座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挂件。茉莉不时摸摸失而复得的帽子，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夜深人静时，玫瑰和虞书欣站在客栈的小阳台上，望着远处玉龙雪山模糊的轮廓。
虎跳峡的轰鸣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扎西的歌声与笑容历历在目。
在这个物质丰富的时代，这个藏族年轻人身上那种纯粹的勇敢与善良，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玫瑰想起他把帽子交还给茉莉时说的那句话——"帮助别人时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这或许就是高原民族千百年来在严酷自然环境中生存的智慧结晶。
她转头看向熟睡中的乐乐，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不需要血缘，有些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而这次旅行带给他们的，远不止风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