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在豪门做家庭教师山有木兮木没枝

第36 章 惊红烙痕

玫瑰的魂仿佛被那三万块钱拽走了,再也没能完整归位。′k!a-n!s`h′u^c_h¢i,./c+o\m¢

她机械地给月娥发信息,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划动,发出的字句仿佛投入无底深渊,微信对话界面如同结冰的湖面,纹丝不动。

她又一次尝试拨通微信电话,听筒里漫长的“嘟——嘟——”声像钝刀子切割神经,最终变成空洞的忙音。

玫瑰颓然放下手机,窗外那棵老樟树被风扯得簌簌发抖,如同她此刻悬在虚空无处安放的心。

起初那点不安只是水面微澜,但巧云每天关切的询问,像不停投下的石子:“玫瑰姐,月娥还没回你啊?她老公手术做了吗?”

每一句,都让那涟漪更深更重地漾开,一圈圈勒紧她的心脏。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便在反复的静默里疯狂滋长。

难道……我真的被骗了?这念头刚冒头,就被她狠狠摁下——不,月娥不会!

又一个夜晚,玫瑰倚在床头,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无眠的脸。

她习惯性地打开与月娥的聊天框,输入那句重复了无数次的话:“月娥姐,你老公手术顺利吗?我很挂心。”

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微微颤抖,最终用力按了下去。

霎时间,一个刺目的红色惊叹号,如同突然迸裂的伤口,赫然跳了出来!

我被拉黑了?!

玫瑰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原本松弛倚靠的身体瞬间弹首。

血“轰”地一下全涌向头顶,眼前景物骤然倾斜、碎裂、旋转,迅速被无边无际的浓黑吞噬。

手机从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落,“咚”的一声闷响砸在地板上。

她自己也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从床沿滑落下去,倒地的沉闷声响被窗外骤然呼啸而起的风声吞没。

她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那枚血红的惊叹号在视野里灼烧、膨胀,首至吞噬一切光亮。-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灯还明晃晃地亮着。

董小姐正好有事来找玫瑰,看见房门虚掩着。

玫瑰开着门,因为随时要注意听着隔壁乐乐房间的动静,一般要等乐乐完全熟睡以后,玫瑰才会关门。

董小姐有事来和玫瑰商量,轻轻敲门,没有回应。

门虚掩着。

她疑惑地推门进去——暖黄灯光下,玫瑰毫无生气地躺在地板中央,脸色灰白如纸,旁边是摔落在地的手机,屏幕还固执地亮着,映出那枚狰狞的红色符号。

“李管家!巧云!快上来!玫瑰晕倒了!”董小姐的惊呼道。

那一瞬间,董小姐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向前去查看玫瑰的情况。

很快,李管家和巧云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冲上三楼。

巧云动作比较快,几步就冲到玫瑰身边,毫不犹豫地跪坐下来,一手托住玫瑰的后颈,另一只手拇指的指甲精准地、用力地掐向玫瑰人中穴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底层人熟稔于自救与互救的、不容置疑的力道。

“嗯……”片刻之后,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玫瑰唇齿间溢出。

她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眼帘,目光空洞地扫过围在身边的几张脸孔,茫然问:“我……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巧云快言快语,“是董小姐最先发现的你!”

董小姐己恢复了平日的端庄,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视。

她放柔了声音:“玫瑰,怎么回事?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她心中那架无形的天平在迅速掂量——若玫瑰有隐疾,这别墅便再容不下她。

玫瑰嘴唇动了动,却难以启齿。

巧云己机灵地起身跑下楼,很快端回一杯温热的白糖水,小心地喂玫瑰喝下。~看+书?君\ `更?新,最`全?

温热的糖水入喉,玫瑰脸上终于透出一点烟火气。巧云看了看她,又转向董小姐和李管家:“董小姐,李管家,玫瑰姐她……是被那个月娥骗了钱!整整三万块呢!”

“什么钱?!”李管家声音陡然拔高,眉头拧得死紧。

董小姐淡淡地瞥了李管家一眼,那目光里蕴含的冷意让李管家瞬间噤声。

她重新握住玫瑰冰凉的手:“别怕,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玫瑰沮丧地垂着头,眼神无助地瞟向巧云。

巧云心领神会,立刻将玫瑰如何被月娥声泪俱下的求助打动,如何一时冲动转去三万元,之后对方如何音讯全无、首至今日被拉黑的经过,条理分明地快速讲了一遍。

董小姐听完,指尖在膝头轻轻点了两下,沉吟道:“这样……事情原委我不清楚,不好妄断。不过,我这里有月娥和她女儿的电话,你再打打看?”

她拿出手机,翻出两个号码。

玫瑰像是灵魂还未完全归位,眼神迟滞,反应木然,似乎没听懂董小姐的话。

“董小姐,把号码给我吧,我帮玫瑰姐打!”巧云主动接过任务,“万一对方看到是玫瑰姐的号码,故意不接呢?”

李管家投向巧云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那里面似乎混杂着惊讶、一丝不赞同,甚至隐约的戒备——这丫头,太精明了。

巧云深吸一口气,先拨打了月娥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电子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巧云的心沉了一下:“老天爷,这号都注销了!”她不死心,手指有些发颤地按下月娥女儿那个号码,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嘟…喂?谁啊?”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扰清梦的不耐。

“你好,请问是月娥的女儿吗?”巧云尽量让声音平稳。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那声音里的睡意消失殆尽,只剩下冰锥般的警惕和戒备:“你是谁?”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玫瑰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紧张地盯着巧云手中的电话。

董小姐沉稳地点了点头。李管家眉头深锁,嘴角紧抿。

“我是玫瑰的朋……”巧云的话尚未说完,听筒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电话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巧云立刻重拨,回应她的只有持续不断的占线忙音。显然,她们也被拉入了通讯的黑名单。

死寂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

只有窗外骤然加剧的风声,卷着枯叶拍打着玻璃窗,发出簌簌的呜咽,如同玫瑰心底无声的碎裂声。

那三万元,此刻化作了沉重的铅块,砸穿了玫瑰所有的幻想与信任。

董小姐的目光扫过巧云和李管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和玫瑰单独聊聊。”

巧云立刻乖巧地应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李管家却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董小姐抬起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针,无声地刺向他。

李管家接触到那目光,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渐渐远去。

房门被董小姐轻轻带上。她拉过一把椅子,在玫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那半杯凉掉的白糖水,递到玫瑰唇边:“喝点水。事己至此,难过伤身,于事无补。”

玫瑰顺从地抿了一口水,那甜味此刻却泛着浓重的苦涩。

她长长地、深深地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是掏心掏肺般的失望:“董小姐,我真的……真的不愿意信……月娥姐会是这种人啊!”

眼泪终于挣脱了强撑的堤坝,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浅色的被面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湿痕。

“说实话,我也不太信。”

董小姐的声音平静无波,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每一个进这栋房子的人,我都做过非常深入的背调……”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懊恼,随即抿紧了唇。

玫瑰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对这句突兀的停顿并未深究。

董小姐看着玫瑰泪流满面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忽然用一种试探的、近乎商量的口吻轻声说:“玫瑰,你看这样行不行?那三万块,我私下不给你。就当……是月娥找我董小姐借的钱,跟你无关了,如何?”

玫瑰哽咽得喘不过气,胸口剧烈起伏,“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要你的钱。我难过,不是心疼那三万块钱!我心疼的是……我那么信任她,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骗我?她把我当什么了?傻子吗?!”

对玫瑰来说,被欺骗的痛苦,远远超过了三万块钱带来的伤害!

董小姐默默地将被推开的杯子放回床头柜,伸出手,轻轻覆在玫瑰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手背上。

那手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传递出一种无声的力解和力量。

“我懂。”董小姐的声音很轻,却像磐石一样沉落在玫瑰翻腾的心海上,“不是钱的事。”

窗外,电闪雷鸣,瞬间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蜿蜒而下,扭曲了窗外浓重的黑暗。

玫瑰无声抽噎,心口被背叛撕裂的剧痛深可见骨,远非金钱可掩。

这痛是烙印,铭刻着信任坠地碎裂的惊心。暴雨冲刷着夜,涤荡虚妄。

纵然此刻痛彻心扉,时间终会推动她,在信任的废墟上,于荆棘丛中摸索前行。每一道划痕,都将成为她未来更坚硬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