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姜乘风跑到父亲跟前,诉苦道:“爹您看,那臭小子是一点都没将我放在眼里,他说要公事公办,那我怎么办啊?”

姜老爷子瞥他,“你做下的好事还来问我?我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下不为例。”

这话就是要帮他善后了。

几房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老爷子对这个废物儿子可谓是溺爱到了骨子里,把状告到跟前有什么用,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们巴不得姜乘风废掉呢,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上位,接管整个姜家。

姜祈生每次一同姜乘风吵完,姜老爷子都要以忤逆不孝为由,罚他跪祠堂,面壁思过。

下人们看着公子可怜,但也不敢随意进祠堂。

当初夫人的贴身丫鬟去送过一次饭食,被老爷发现后,叫人打了个半死,拖出去卖了。

她那样的身份尚且要落得被卖的下场,更何况别人呢?

元卿没回宅子。

她先去找了暗三聊天,中途想到些有关案子的事,便拿了令牌进宫一趟。

午夜时分,她裹着一大包东西溜进姜府。

“不用,告诉也不过是徒惹他们跟着担心罢了,更何况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就是看着严重了些,其实没什么。”

她的双颊因高热变得通红,元熠伸手碰了碰,“还是很烫,躺下好好休息。”

元卿脑子混混沌沌的,一躺下便又睡了过去。

她这一病,直接在床上度过了整整七日。

见她情况好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春雪帮着提洗澡水进来。

元卿从屋里走出来,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水桶。

可春雪却撇过身子,不大高兴地瞥了一眼。

元卿不解地挠头,“你这是……”

春雪放下桶,用手比划了个睡觉的姿势,指着桶,又摇了摇头。

“你是说我大病初愈,不宜干重活?”

春雪一个劲地点头,走进浴房将最后一桶水倒进去,又伸手试了试水温。

元卿无奈,“好吧,那我就听你的。”

春雪立马笑了,提起空桶把门关上。

她刚要脱衣服时,却发现身上干干爽爽,衣服只是简单套了一层,衣扣也系得七扭八歪。

幸好衣服足够宽大,才没被春雪注意到。

她忙隔着门问:“二姐,衣服是谁帮我换的?”

宫婵出现在门外,答道:“不知道,我和春雪都没进过你的屋子。”

“那这几日还有别人来过吗?”

“没有,我一直都在注意,这里没人能进得了。”

这里就这么几个人,排除掉宫婵和春雪,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元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干完坏事就溜,谁教他的?

“他人呢?”

宫婵似乎是愣了下,“你说的是你那个男人?”

“他不是我男人。”元卿解释道。

“你男人一早便走了。”

“我都说了……”

哎,算了,争论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抛开思绪,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将这几日的昏沉都一并洗去。

她收拾好后,开门发现宫婵还等在屋外。

“你……”

宫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从明日开始,你得继续跟我练,早上习武,晚上对练,争取在一年内将你的身手练上去。”

春雪一件件搬来宫婵早已备好的一箱铁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元卿绑好头发,走到箱子跟前,“这是什么?”

“给你准备的。”宫婵道,“每过一段时间你要换不同的铁具同我打,把这些都能熟练用起来,你才算是入门。”

“就这些?”元卿怀疑,说着便要去拿,“这些我单手就能——靠!这么沉?!”

铁具坠得她上半身直往下弯。 春雪忙不迭地点头。

这些东西可沉可沉了。

她刚才一件一件地搬来,都要好长时间呢,现在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宫婵说:“这些其实只是基础,若你有需要,我还可以准备其他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元卿把铁具放回去,望着满箱子的东西发愁,“一个没有武学基础的人,需要多久才能适应一件?”

“若要用得灵活自如,需得苦练一个月,这已经是最快了。”

元卿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一件就得一个月,这里面最起码得有十件二十来件,照这样练下去,要超过一年才能达标。

况且这还是每日风雨无阻的条件下。

要是排除掉外出忙碌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得要两年才行。

宫婵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说:“即便是外出,你也不能懈怠,手脚绑上这些,便是日常走路,也能当作训练。”

“啊?”元卿欲哭无泪。

她塌着肩膀,没力气地摆摆手,“先帮我放进屋子里吧。”

春雪傻眼。

哈?她又得搬一次?

元熠回到宫里后,一直都心不在焉。

同在一起当值的兄弟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打趣道:“你这几日到底去哪了,怎么一回来就这副样子,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跟大哥说说呗,指不定能帮你解决呢。”

其他人也凑过来,“就是就是,都是兄弟,有什么张不开口的。”

元熠头都快要埋进肚子里了,“没什么,就是累着了,没精神而已。”

“累着了?”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

“累着就是累着了呗。”有一人走到他们身后。

有人转过身来,抱拳道:“宫大人,您来是有何事?”

那声“宫大人”准确无误地钻进元熠耳中,他下意识便要挤开几位兄弟,想提前溜之大吉。

娘亲和世子哥哥都说过,要是有陌生人主动要带她走,可千万不能答应,除非是很信任、很安全的情况下。

她不懂这个安全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她看着门外两个叔叔对他很尊敬的样子,应该也算安全吧,况且这里又是姜哥哥住的地方。

丫丫尝试着,将手放在那人掌中。

院里几乎没什么人。

姜祈生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瞧见丫丫那张鬼鬼祟祟趴在门边的小脸。

他愣了一瞬。

丫丫怎么会来?

元卿随之走进来,“你房间门没关,我们就进来了。”

“你身体好了?”

“早就好了。”元卿笑道,“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太忙,顾不得回家而已。”姜祈生揉着眉心,满身的倦意遮都遮不住,“虽然谢府案子已结,可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身为大理寺少卿,更不能懈怠。”

既然案子结了,那若絮脸上的痕迹只能暂时记下,当作一个不太重要的疑点入案。

不论若絮是何身份,人毕竟还是她杀的,其余事情都不影响案子结果。

只是……

姜祈生这样的状态很不对劲,他似乎一直在强撑、伪装,那眼底淌出来的情绪,熟悉得令元卿心惊。

“你……”

姜祈生没答话,蹲到丫丫身边说:“让我的书童带你去先吃些东西好不好,等哥哥收拾一下再去见你,带你玩。”

丫丫乖巧地点点头,走到元卿身边时,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谢礼,便由书童带着下去了。

元卿亲自帮他接了盆水来,“先洗洗吧。”

姜祈生刚一站起,立马就感觉头一阵晕眩,险些要站不稳。

元卿上去扶着他,“你这是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姜祈生紧紧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唇色都泛着白。

他勉强使自己清醒,说:“带丫丫走,别让她看见我这样。”

元卿不放心,“你真的没事?”

“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元卿拿过他搭在一旁的大衣,给他盖上,转身关上门。